兰陵第一时间听到消息就把两套衣服送到了崐仑,信上还写了她的簪花小楷。
哥哥,衣服你就不用愁啦。
我让先生报了你的尺码,都是绣娘连夜赶制,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大礼那日,我来帮你装扮。
红衣送来,丝绢华贵而大气,上面特地飞了两条龙,又错了黑金的纹路,端的是公主手笔、天家气派。
昭成留言说乔装出席,她和兰陵合送了几箱子首饰,珠宝堆满了大半个房间。沈怀霜推门进去的时候,人都愣了一下,他低头翻过那些木箱子,越看越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他和钟煜本来就不太讲究佩饰,入了仙门以后,什么东西都要用灵石交换,送那么多金银珠宝对他们来说用处不大。
沈怀霜才看了会儿,身后又传来了钟煜的问候声:“先生,有什么瞧得中的?”
沈怀霜:“你皇姐送的东西太多了,后山的玄铁融了都够一整个山庄的人做兵器。”
钟煜低头翻了翻箱子:“因为这事一生就一次,所以才要不一样。”
他从皇城里出来,识货的本事和眼光都在。他挑了几件东西,又随手放了下去,直到他从里面找到了一根玉簪花的簪子,指节蹲在木箱上,放在沈怀霜发上比划两下。
钟煜从沈怀霜发上取下了那根旧簪子,给他簪了上去,“其他的,你不想要,我就让门人给它送回去。”
“你还有喜欢的么?”钟煜道。
“真的不用了。”沈怀霜旋即回答。
钟煜又从箱子里挑了枚青玉出来,他拾在掌心,把那块玉都弄温了,又选了快白玉。箱子里,玉石碰撞,声音清脆如流水:“你不挑,我就帮你挑了。”
钟煜俯身,对上了沈怀霜的视线,他先是望了望沈怀霜新簪上的发簪,随后缓缓笑了:“玉簪花,很早以前我送你的那朵也被你放在神府的博古架上。先生,我也想你帮我挑。”
沈怀霜低了头,无奈笑道:“真的要选的话,就这个。”
沈怀霜从箱子里取了根发带,他绕过钟煜发后,指节在钟煜发后穿过,娴熟地打结、绕过,长条的发带最后又从沈怀霜指节落下。暗金色的光落在他的手里,好像拉回了很多年以前。
沈怀霜抬头望着钟煜的眸子,左右看了看,感觉好像又少了点什么,又从箱子里翻出了墨色的玉冠,拆下旧的玉冠,给他换下簪子,把头发梳上去。
“好了。”弄完一切,沈怀霜捧过钟煜的脸,指节停留在他眼角上,一时间,他低头望着,如同看到了钟煜的少年时,不过长久望了会儿,他面颊又开始微微发烫。
“我看看。”钟煜牵着沈怀霜的手,没让他离开自己身侧,他低头照了下镜子,恍然笑起来时,沈怀霜转过头,也在那面镜子中望见了自己。
钟煜不自觉地先笑了起来:“我先生挑的真好。”
沈怀霜匆匆别开镜子中的目光:“我挑的不就那样。”
钟煜晃了晃沈怀霜的手,凑在他脖颈边道:“先生,夜里陪我一起剪红纸,我教你剪个囍字出来。”
那句话好像要把沈怀霜烧着了,沈怀霜说什么也不肯留在钟煜身边了,他又像一阵风似的,跑出了门外:“子渊,我先出去忙一会儿。我……晚点我再来找你。”
第135章 跌落云端的浪潮
自从沈怀霜回来以后,莱阳的门人发现钟煜面上的笑明显多了。
从前钟煜眉宇间总是有沉色,只有带平生的时候,好像才能叫他放松些。
如今钟煜就像找回了主心骨。早起时,他喜欢让沈怀霜帮他挑衣服,又当着所有人的面让沈怀霜帮他系上发带,整理领口。
过午,沈怀霜从崐仑回来后,也会给莱阳人带凉茶喝冰块。太阳太大了,沈怀霜给钟煜递去锦帕,钟煜总是会低下头,让他擦去自己额上的汗珠。
只是有一次,钟煜故意脱了衣服,他赤着上身,挽弓、射箭,挥剑、砍剑桩,汗水齐刷刷地流过左肩下的抓痕,后背肌理流畅,对比之下,那道三寸上抓痕就显得过分惹眼。
沈怀霜带着门人来送绿豆汤了,才抬头,就别开目光。
咚,木桶落地。
沈怀霜放下东西,越下山阶,头也不回地走了。
钟煜望着他的背影在后面低低地笑。
沈怀霜又躲了钟煜三个正午。
婚宴还有喜糖,喜糖这个东西,钟煜也准备下山亲自置办。
钟煜哄得沈怀霜肯见他了,两人又下山,一人身后跟着十四岁的少年,一人怀里单手抱着女孩,两人面容出众,一个人背着一张白羽弓,一个人背着一把银剑,四个人在集市间穿行,打眼到不行。
众人好奇之余,两个人好像并不在意落在身上的目光。
他们试过很多店,手里不知道拆了多少糖,舌尖吃得快被果点齁到,但他们一边吃着,一边好像不怕甜地拆下去。
“东边那家铺子好像梅子味更浓一点。”
“这个芝麻的也很不错。”
“宴席上南方北方的人各占一半,年龄跨度也大。”
“有人喜欢吃花生芝麻的,不只是喜欢纯甜的。“
沈怀霜很快给出了方案:“不如把糖果都包起来,挑上几个品种。”
钟煜旋即认同:“铺子就找我们吃的这家,店家人也诚恳。”
“嗯。”沈怀霜抬头望着钟煜,后知后觉间,钟煜望着沈怀霜笑了,又伸出手,擦掉沈怀霜嘴角的芝麻糖。
“都吃出来了。”钟煜道。
沈怀霜也抬起手背,抹过自己嘴角,缓缓别开视线,轻轻笑了。
这段时间,沈怀霜好像很容易变得怕羞,哪怕他和钟煜的相处和从前也没什么不同,但他好像还没有完全适应身份的转变。再看向身边的钟煜,他又会想到,以后就是这个人会一直陪着他了。
钟煜发现沈怀霜不说话,开口道:“你刚回来的时候,不是和我挺自在的。”
沈怀霜道:“现在也挺自在的,我只是——”他含着笑,叹了一下,又剥了一块花生糖给平生吃。沈怀霜喂的糖很合平生胃口,平生啃得两腮鼓鼓,眼睛发亮。他也没忘记忘生的口味,又剥了粒山楂糖,送到忘生手里。
“我只是觉得一切都好像不是真的。”沈怀霜道,“子渊,我很少有这样的感觉。”
喜糖铺子前,暖风送来淡淡的甜香,山下的气候正好,暖和得像要催四季花开。
选完喜糖,沈怀霜连包扎的红绳也选好了,红绳缠绕在他指尖,像月老手里的红线,绕过他的指节,又被钟煜牵在手里,纠缠在两人手上。
钟煜道:“以后你的每一天,都会像现在一样。我们和别人就是不一样的。”
沈怀霜站在琳琅的铺子前,身后是来来往往的人群,蓦地就望清了眼前人,忽然间,他心底有一块软柔的地方就像被触及到了,让他觉得高兴又有酸涩的难过。
记忆里闪过和钟煜很多的片段,想起往事时,他又把它们停下。
他相信钟煜刚才说的话,也相信他们之间不会再有重蹈覆辙和突然的变故。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原点。
从此以后,他们只有明天,还有数不尽的来日方长。
他们在一起并肩往前,还能走过山高水长。
“子渊。”沈怀霜又道,“晚上我们在这里一起逛完庙会再走吧。”
钟煜答应道:“你想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正好平生和忘生都没有看过。”
山下的庙会很热闹,山下做糖人的摊贩前,沈怀霜问小贩做了四只老虎,小贩手艺很好,很快就画出了平生那本画册上的老虎图案。
小老虎塞到平生嘴里,“咔”地一声,被女孩啃住了脑袋和耳朵。
忘生看着那只冰糖山楂的老虎,他在手里转着糖人,好久都舍不得尝一口。
另外两只老虎被沈怀霜和钟煜拿在手里。
“咔”地一声。
沈怀霜咬了一口:“这个糖是用麦芽做的,有点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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