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少师为什么不陪你来?你没有和他商量是不是?”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必同旁人商量。”
“好,好一个不必同旁人商量。”
皇帝从前就拿这个弟弟没什么办法,如今更是如此。他气得面色铁青,索性不再争辩,摆手示意内侍去传了太医院的院判和蒋太医。
“先前你们不是说要施针祛毒只能在服下解药之后吗?告诉淮王。”皇帝道。
“回陛下,淮王殿下服下解药尚不足七日,若是想施针还是可以试试的。”
皇帝闻言瞪了说话的院判一眼,看那眼神恨不得一脚把人踹出去。
“上回你说,施针祛毒会有什么隐患来着?”皇帝问。
“会伤及王爷脑部,有可能会致人疯癫,性情大变,难以抑制情绪。”
“具体一点,仔细说。”皇帝命令道。
“可能会变得暴戾、嗜杀……”
“听到了吧?”皇帝走到周远洄面前:“你就不怕你疯了会伤到喻君酌?”
“疯癫又不是痴傻,臣弟只要认得他,便不会伤他。”周远洄语气冷静。
皇帝揉了揉眉心,最终没再说什么。他就知道不能高兴得太早,他这个弟弟脾气就跟牛一样,除了喻君酌谁也拉不住。今日喻君酌不在,只能由着对方去了。
另一边。
喻君酌用过早饭后,带着周榕去了祁掌柜和祁夫人的住处。
祁掌柜看到自家外甥身后跟着的四个贴身护卫,以及远处戒备的另外几个护卫,表情十分复杂。如果他没猜错,暗处应该还有躲着的暗卫,他这宅子里今日只怕多了不止十几号人。
“舅舅莫要见怪。”喻君酌讪讪一笑,拉着舅舅压低了声音道:“王爷自从失明后心情就不好,难免行事夸张了些。”
“我懂,我懂,王爷也是在意你才会如此。”祁掌柜忙道。
“嗯,王爷自然是在意我的。”喻君酌生怕舅舅觉得他被监视不高兴,但看舅舅那神情似乎没往别处想,这才放下心来。
喻君酌今日带来了自己给几个铺子草拟的整改方案,打算趁着年前的空档,着手开始整改铺子。
祁掌柜上次就听他说过,今日又看了详细的方案,决定带着他亲自到四个铺子里看看再说。
“你整改铺子,是想让铺子多挣钱?”祁掌柜问他。
“我如今也不缺银子,挣不挣钱倒是不太在意。但铺子是我娘亲留给我的,我想着总要弄得像样一些,不求在京城数一数二,起码别太丢人。”他觉得铺子能自负盈亏,让顾客满意,就很好了。
“经营铺子,最重要的就是三点。一是门脸,门脸像样了,顾客才愿意进去。二是口碑,口碑好了,顾客口口相传,生意才能延续下去。三是平衡,如何做到东西好不宰客,不赚昧着良心的钱,又能有足够的盈利不至于亏本。”祁掌柜耐心地朝喻君酌解释:“你看这家餐馆的门脸,想来十多年都没好好修缮过,看着破破烂烂。”
喻君酌从前只想着要给餐馆换个厨子,把饭菜弄得可口些,倒是忽略了外观。
这么一想,几间铺子要彻底整改,似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喻君酌跟着舅舅把几家铺子都看了一遍,等看完最后一家铺子时已经是下午了。周榕听他们说话也听不太懂,无聊得紧,早已在护卫怀里睡着了。
“世子倒是听话,也不闹人。”祁掌柜笑道。
“榕儿很乖的,就是慢慢长大了,我有点抱不动了。”
喻君酌本就没什么力气,抱周榕抱一会儿还行,抱久了胳膊就酸得厉害。
“在淮郡给他请的先生没带回来?”
“嗯,先生家里有妻小,不便离开淮郡。”喻君酌说:“我正犹豫是再给他请个先生,还是把人送到宫塾里?”
喻君酌上一世在宫塾里待过一阵子,并不喜欢那里的氛围。勋贵子弟都以能入宫塾为荣,可真正想读书的话,宫塾肯定不是首选。
“我听闻国子学似是设了个专门给孩童开蒙的学堂,不如去试试?”祁掌柜道。
“舅舅刚来京城,竟然知道的比我还多?”喻君酌有些惊讶。
祁掌柜一笑,并未隐瞒:“我来京城之前就打听过。”
“舅舅是打算留在京城?”喻君酌问。
“到时候再看吧,王爷如今眼盲,想来一时不会再回淮郡,商会不能没有人管。”祁掌柜说:“我想着让祁丰留在京城陪你,届时让人给他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将来你们兄弟相互扶持,我也放心。”
舅舅竟然做了这么长远的打算?
喻君酌鼻子一酸,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你这是做什么?”祁掌柜见他眼睛泛红,不由失笑。
“舅舅,你待我真好。”喻君酌说。
“你是我亲外甥,我不疼你谁疼你?”
祁掌柜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拍,动作满是怜爱。
不远处的街角,周远洄立在树下,远远看着这一幕。
实际上他压根看不清什么,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大概的轮廓。
“谁在摸他的脸?”周远洄问。
“是祁掌柜,摸了王妃的脑袋。”谭砚邦说。
周远洄沉着目光,并未说什么,也未上前。
不过很快,喻君酌发现了他。
“王爷!”
视线中那个模糊的人影快步朝他移动,停在了两步之外。
“不是跟你说了不要乱跑吗?”周远洄开口。
“我没有乱跑。”喻君酌说:“我和舅舅一起来看看铺子。”
祁掌柜此刻也走了过来,朝着周远洄行了个礼。
周远洄不动声色回了一礼,看上去并无异样。
“天色不早了,你跟着王爷回去吧,我再去转转。”祁掌柜朝喻君酌道。
“好。”喻君酌朝舅舅道了别,转头看向周远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两人视线相对的那一刻,他感觉周远洄眸光好像下意识躲了一下。
“王爷今日进宫待了这么久?”喻君酌问。
“陛下有要事相商,这几日本王都会进宫。”
“是东洲的事吗?还是南绍?”
“你很关心东洲和南绍?”周远洄语气略有些沉,“差点忘了,你和东洲的五殿下有些交情,关心一些也是应该的。但本王不记得你和南绍还有牵连……”
喻君酌不知他今日为何说话这么奇怪,一时有些茫然,转头看了谭砚邦一眼。谭砚邦哪敢多话,迅速垂下了视线装死。
“王爷,咱们回府吧,外头冷。”喻君酌说罢牵住了周远洄的手。
周远洄感受到掌心那只手的凉意,语气放软了些:“冷还出来乱跑?”
“我没有乱跑,我今日是出来看看铺子。”喻君酌无奈。
“几间铺子有什么好看的?王府又不是养不起你。”
喻君酌脚步一顿,忍不住拧了拧眉。
“王爷……”
“本王是怕你累着。”
周远洄很快结束了这个话题,带着喻君酌上了王府的马车。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喻君酌先是有些委屈,觉得淮王殿下的态度太奇怪了,一见了面就指责他乱跑。可他明明没有乱跑啊,何况一整天身后都跟着好几个护卫,到哪儿都要被人盯着看。
但他很快就收敛了情绪。
皇帝叫周远洄进宫说的肯定是重要的事,八成不是东洲就是南境。周远洄如今目不能视,说起这些事难免伤怀,心情差一些也是情之中。
这么一想,他心里那点委屈也就散了大半。
夫妻俩过日子不就是互相包容吗?周远洄现在正是最脆弱的时候,身为对方的妻子,他应该解对方。
喻君酌也不大会说好听的,见周远洄一直沉着脸不做声,便主动凑近了些,靠在了男人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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