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没走?”喻君酌没好气道。
“你在这儿, 我能走去哪儿?”
原州此时再开口, 已经恢复了周远洄的语气, 没再刻意压低声音。
他找到火折子点亮烛火,而后走到了喻君酌身边。
喻君酌显然还在置气,不太想会他。却见他伸手慢慢扯掉了面上蒙着的易.容.面.具, 露出了原本那张脸,随即又把脖颈和虎口处用来遮挡伤疤的东西也撕掉了。
喻君酌怔怔看着,只觉得十分惊奇。没想到易容术竟这么厉害,只需要这样一张面.具就能以假乱真,全然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你刚到王府的时候,我对你的目的有所怀疑。毕竟你我素未谋面,你却能以托梦之辞,说中我打算重伤诈死一事。”周远洄开口道:“那个时候你在王府里像是在找什么人,谭砚邦查了很久,都查不出你的底细。”
“所以你装成原州接近我,是想调查我?”喻君酌问。
“是。”周远洄道:“我诈死一事事关与东洲的战事,不容有任何纰漏。”
喻君酌倒是能解,换了他定然也会万分小心。现在想想,他当初有那么多破绽,周远洄竟然没有杀人灭口,也算他命大。
“不过那只是一开始,后来相处日久,我对你的疑虑便渐渐消了。只是碍于东洲的计划,我不能提前暴露身份,只能利用你继续演完那场戏。”
喻君酌看向他:“东洲战事结束后呢?你有无数的机会告诉我真相。”
“是。”周远洄这一次没再掩饰,而是坦言道:“我应该告诉你,但我犹豫了。因为当初留在你身边那么久,已经远远背离了初衷。明明已经知道你的身份没有可疑,也知道你嫁进王府没有恶意,但我还是以原州的身份,继续留在你身边……就为了能多与你亲近。”
喻君酌没想到他竟说得这么直白,耳尖骤然一红。
“我怕你觉得我孟浪,更怕你觉得我龌.龊,索性想让原州再也不见天日。我想,日子久了,你应该也就渐渐忘了,就当原州这个人从来没存在过。”周远洄紧紧盯着喻君酌,眸光灼.热:“可我没想到,你竟这么在意他。”
喻君酌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垂眸躲开了视线。
周远洄却上前一步,将人逼得连连后退,直至脊背抵在了柜子上才停下。
“我不该瞒你,此事是我不对。你若还愿意信我,我朝你保证,往后任何事情都不会再瞒着你。哪怕是有损颜面,哪怕会让你对我不齿,我亦不会再隐瞒于你。”周远洄郑重其事地道。
喻君酌心跳得很快,却始终没抬眼看他。周远洄身上的压迫感太强了,他怕自己对上男人的视线,立刻就会丢盔弃甲。
周远洄没等到他的回答,忽然抬起了手……喻君酌不知他要做什么,又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这一点细微的小动作,被男人尽收眼底。
“喻君酌,你是怕我动手打你吗?”周远洄问。
喻君酌抬眸看了他一眼,并未回答,但闪烁的目光昭示着少年的不安。
“就算有一日你拿刀子捅我,我也绝不会还手。但是你若再这般对我避如蛇蝎,我定会用别的法子罚你,哪怕你不高兴,不愿意,我也绝不会手软。”周远洄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记住了吗?”
喻君酌当然知道他口中所谓的“罚”是什么意思,只能点了点头。
周远洄这才松开他,抬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你干什么?”喻君酌问。
周远洄不回答,动作慢条斯,将自己武服的领口解开,继而是衣带……他身上的衣服本就湿透了,解开外袍以后,贴身的里衣便紧紧粘在身上,将胸腹的线条勾勒得极为清晰。
“你……”喻君酌呼吸有些急促,不知道周远洄想干什么。
周远洄依旧没有开口,又将自己的里衣也脱了下来,露出了劲实的胸腹,以及其上大大小小的伤疤。
喻君酌怔怔看着,眸光被灼得生疼,却又忍不住想看。这是周远洄第一次在他面前坦诚相对,两人自成婚至今,哪怕在最亲近的时刻,周远洄也总是“衣冠楚楚”,从不让他看见身体。
可今日,周远洄为何会这般?
“从前总担心你会不喜欢,也担心你害怕,不想让你看见。”周远洄难得流露出了一点不自在的神情,“今日既决定什么都不再瞒你,也就不藏着了。”
喻君酌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周远洄是有特殊的癖好才会那般,没想到竟是担心自己害怕,才一直遮遮掩掩。
“怕吗?”周远洄问。
喻君酌摇了摇头,依旧没挪开视线。
“觉得……讨厌吗?”他又问。
喻君酌又摇了摇头,周远洄身上的伤疤确实很多,但并不狰狞。这些伤痕散落在男人漂亮劲实的身体上,非但不让人觉得害怕,反倒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力量感,让人忍不住很想触.摸。
周远洄慢慢攥住他的手,按在了心口的伤疤上。
喻君酌心脏猛地一跳,立刻缩回了手,像是被烫到了似的。
“不喜欢?”周远洄问。
“你……”喻君酌走到一旁扯了条毯子扔给他,闷声道:“我还在生你的气呢,不会摸.你的。”
周远洄:……
没有说不喜欢,那就是喜欢。
他方才一直留意着喻君酌的神情,从对方眼底看到过震惊、心疼甚至还有点害羞,但他确信没有嫌恶和恐惧。
这让他一直以来的担心,显得矫情又多余。
喻君酌没再看他,朝着门外行去。
房间里没有多余的衣服,总不能让周远洄一直光着吧?
但他刚打开房门,便见客栈的伙计立在门口,手上正端着托盘。
“客官,这可巧了,小的正要敲门呢。”那伙计说着便进了屋,将托盘里的菜一一摆上了桌。后头跟着的另外几个伙计依次进门,摆了满满一桌子酒菜。
“客官,请慢用,有任何吩咐随时知会小的。”领头的伙计摆好了酒菜便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喻君酌有些懵,连自己方才出门的目的都忘了。
好香的酒菜。
他起床时就饿了,被周远洄一打岔抛到了脑后。
如今闻到饭菜的香气,肚子立刻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周远洄一直立在原地看着,直到喻君酌走到桌边坐下,他才走过去,坐在了喻君酌旁边。
“你让人准备的?”喻君酌问他。
“我听说人在肚子饿的时候,更容易发怒。”
喻君酌瞥了他一眼,不予置评。
但不得不承认,这会儿看到吃的,气真的消了大半。
“你午后一直饿着肚子,先喝点汤垫一垫。”周远洄说着亲手帮他盛了一碗汤。
喻君酌趁着这会儿功夫偷偷看了对方一眼,又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那些伤疤。周远洄这家伙也真是的,吃饭也不穿上衣服,就这么在他面前全方位展示一身的伤疤,简直是居心不良。
搞得他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一时连生气都顾不上了。
“在寨子里那日,我说是认定了你之后才让陛下封榕儿做了世子,那番话不是哄你的。”周远洄把盛好的汤放在他面前:“不管你信不信,在离开京城前,我就认定了这辈子只让你做淮王妃,不会有旁人。”
喻君酌没应声,而是尝了一口汤。
这碗竟然是甜汤。
“你想气多久都行,不我也行,不同我说话也行。但是不能跑,不能生闷气,也不能不吃饭。”周远洄说。
喻君酌一口气把一碗汤全喝了,心道我又不是傻子,我怎么可能不吃饭。他不仅要吃饭,他还要吃饱,吃好,吃痛快,绝不会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周远洄在旁边伺候着他吃饭,又是盛汤又是夹菜,饭后还亲自端了水来让他漱口。
“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喻君酌忍不住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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