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夜里凉,他舍不得。
于是,周远洄十分利索地脱了衣服,踏进了池中。见喻君酌没有动作,他又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喻君酌这才把自己剥.光也跟着进去。
喻君酌挨在了周远洄身边,因此只要他略一动作,周远洄就能感觉到池水的波动。
“今晚有月亮吗?”周远洄问。
“有。”喻君酌抬头看了一眼:“还挺亮的。”
周远洄闻言拧了拧眉,往少年相反的方向挪了挪,不想让对方看清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
喻君酌倒是没太在意,还以为他是真的不喜欢同别人一起泡,所以主动又挪远了些,最后直接换了一侧池壁靠着。这样一来,两人便是相对而坐,喻君酌的腿伸开就能碰到周远洄的脚。
池水温暖,浸润得人四肢百骸都惬意无比。
喻君酌倚在池壁上,舒坦得像只鱼,在池底踩着周远洄的脚一下一下地蹬着。他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单纯怕对方看不见心慌,这才给点肢体接触。却不知周远洄被他踩得心烦意乱,直恨不得拽着脚把人薅过来,好好让他长长教训。
“拿开。”周远洄沉声开口。
“哦。”喻君酌收起脚,老实了。
没有了身体的接触,周远洄脑子又开始不受控制,只要听到零星的水声,便忍不住开始描摹喻君酌的动作。失明之前,他从来不知道人在看不见的时候,想象力竟会这么丰富。
男人脑袋里的喻君酌不着寸.缕,在氤氲的水汽中皮肤白里透着粉,黑发半垂在肩上,发尾的水珠自肩头一路向下,越过锁骨和心口,直没入池水。
更惹眼的是喻君酌漂亮的唇,黄昏时他险些尝到。这会儿被热水一蒸,应该比平日里看着更红一些,也更软一些……
周远洄鼻间微微有些发痒,他抬手随意一抹,感觉指缝间热乎乎的。他又抹了一下,嗅到了血腥味……该死!
这池里本来就热,周远洄的鼻血越抹越多。
喻君酌很快发现了异样,急忙凑过来取了布巾给他擦。但布巾沾了热水,压根止不住血,喻君酌只能起身想去附近找些凉水来。
然而夜里看不清,喻君酌又太着急,跨出池子后一脚踩偏,重重磕到了腿。
那场面,只能用兵荒马乱来形容。
喻君酌最后找到了凉水,不过人是被周远洄强行抱回营帐的。
“对不起,我原本想着带你去泡泡温泉能祛祛毒,没想到弄成这样。”喻君酌用浸了凉水的布巾帮周远洄敷在额头上,“是不是因为水太热了?还是说,毒会从鼻子里出来?”
“谁跟你说泡温泉能祛毒的?”周远洄问他。
“蒋太医说的。”不过对方说的是效果微乎其微,
“所以你是为了我才说来泡温泉?”
“嗯。”喻君酌没再否认。
周远洄心中熨帖,嘴上却道:“若是泡泡温泉就能把忘川之毒解了,蒋太医何必费那些心思,把本王扔到池子里一天泡十二个时辰不就好了?”
喻君酌也反应过来了,估计是自己缠着对方问得太多,把人问烦了,蒋太医才随口说了个法子想应付他。
“腿破皮了吗?”周远洄问。
喻君酌看了一眼:“没破。”
幸好磕到他的那块石头平整,没破皮,只是磕淤了一块。
周远洄把帕子取下来扔到一旁,去取了伤药来。喻君酌发觉,周远洄在克服了失明最初几日的黑暗后,如今只要是在熟悉的环境里,都能很自如的行动。
这需要有极强的意志力才能做到。
大部分人哪怕熟知周围的一切,一旦看不见就会变得很小心,不敢轻易迈出任何一步,唯恐原本平坦的地上忽然多出个绊脚的东西来。
但周远洄不是。
只要他愿意,他随时都有掌控一切的魄力。
“裤子撩起来了吗?”周远洄问。
“嗯。”喻君酌悄悄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确认他是真的看不见。
周远洄将药膏在掌心化开,一手略一摸索找到了喻君酌膝盖的位置,另一手慢慢覆上去,将药膏涂抹均匀。
“我自己来也行。”喻君酌道。
“你的手没有轻重。”周远洄说:“刚磕伤的地方要格外注意,掌握不好力度可能会肿得更厉害。”
“谁说我的手没轻重?”喻君酌不服。
“你的手有没有轻重,本王能不知道吗?”
喻君酌一愣,瞬间反应过来了什么。
上回周远洄喝了酒,逼着他帮忙,他头一回没什么经验,差点把人弄伤,没想到周远洄这么小气,竟然记到了现在?
“疼吗?”周远洄问他。
“不疼。”喻君酌摇了摇头。
周远洄的手掌温热宽厚,掌心薄茧擦过皮肤时带起一阵微痒。喻君酌眸光落在那只手上,略一走神又想起了那晚的情形,当时周远洄就是用这只手覆着他的手背,逼着他一直到最后一刻。
想起周远洄最后那一刻的低.喘,喻君酌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仿佛耳畔还停留着男人潮.热的呼吸。而此时,周远洄的大手,正在他的膝盖上一下一下地打着圈。
“唔?”喻君酌忽然曲起了膝盖,一把扯过薄被盖住身体,脸霎时红了。
“怎么了?”周远洄不解:“疼?”
“好了,不用再抹了。”喻君酌心虚道。
“嗯,睡吧。”周远洄起身把药膏放好,又去洗了手。
喻君酌蜷缩着身体躺在床上,伸手揉了一下,想尽快平息,奈何于事无补。他平日里很少遇到这种尴尬的局面,尤其是有另一个人在场。更棘手的是,对方收拾完就躺到了他旁边。
若是换了从前,周远洄多半会去另一张小床上睡。但自从他失明后,已经被喻君酌缠习惯了。
“怎么了?”周远洄问他。
“没怎么,困了。”喻君酌说。
“是吗?”周远洄沉默了片刻,沉声问:“是不是觉得本王瞎了,就容易糊弄了?”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喻君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远洄深吸了口气,似乎是在斟酌着什么,良久他侧过身在喻君酌耳边道:“上回就同你说过,一直擎着会憋坏的。”
“你,你怎么……”知道?
喻君酌再一次怀疑,周远洄是不是压根没瞎?
“每次这样的时候,你的呼吸会比平时快。而且你睡觉都会平躺,还喜欢抓着本王的手,但是现在你背对着本王。”周远洄说。
喻君酌抿着唇不吱声,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原本他等一会儿就能平复,但周远洄说话时贴着他的耳朵,气息尽数喷在他耳畔,这让他更难受了几分。
“从前,是不是没有人同你好好说过这些?”周远洄问。
“说什么?”喻君酌茫然。
周远洄忽然想起来,他的王妃连什么是圆房都分不清。少年人长到十来岁以后,身体会有很多变化,喻君酌没有父兄护持,身边也没有亲近的长辈,又有谁能告诉他这些呢?
“身体正常的男人,到了十几岁以后都会经历这些,有时候你早晨睡醒了也会这样,这都是正常的,不用觉得难为情。”周远洄一手在他手臂上轻轻摩挲着,像是安慰,又像是鼓励:“这种时候,如果一时难以平息,就纾解一下。”
喻君酌两只手攥着薄毯的边缘,身体紧绷着,没有做声。
“要我帮忙?”周远洄问。
“不用。”喻君酌立刻拒绝。
“那你自己来。”
“我,我等一会儿就好了。”
喻君酌打定了主意要让他自行平息,所以什么都没打算做。
周远洄却沿着他的手臂一路向下,将大手覆在了他手上,语气带着诱.哄:“你若是还不会,我可以再教你一次。不过……你最好是自己学会,总不好将来一直要别人帮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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