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他没继续再闹别扭,而是去了饭厅。
周远洄正立在饭厅门口,像是刻意在等他,直到人到了才跟着一起进去。
“王爷今日这新袍子挺好看的。”喻君酌主动找了个话题。
周远洄原本紧绷着的表情,就跟春天化了冰的河面一样,瞬间起了涟漪,眉头舒展了,唇角也扬起了弧度,眸子都比方才多添了点光亮。
他今日穿的是一件暗红色的武服,头上的发冠镶了一颗红宝石,一看就是特意打扮过的。整个府里谁不知道,王爷从前只穿黑色的武服,自从成婚后,请裁缝做了几十套新的,各种颜色和时兴的花纹都有。
发冠那也是花了心思的,每日戴什么样式都要和武服配套。
“喜欢也找人给你做几身。”周远洄说。
“我身量没那么挺拔,穿不出王爷的气势。”
周远洄闻言看向喻君酌,眸光在少年身上扫了一圈:“你穿自有你穿的妙处。”
喻君酌平日里不喜欢穿太繁复的衣裳,更喜欢简约的款式。不过他身量匀称纤瘦,若是穿上贴身的武服,定然也十分养眼。
“明日便让裁缝来给你量尺寸,做上几套试试。”
“不必麻烦了,这武服包得太紧了,我怕热。”
周远洄:……
行吧,整个大渝就自己不怕热。
两人刚用过早饭,刘管家便来通报说府上来了客人。
喻君酌跟着周远洄去前厅一看,发觉来人是祁丰。祁丰不止人来了,还带了一堆礼物,有夜明珠,有金锁、金项圈,还有玉佩之类的,看着件件都价值不菲。
“喻少师,我今日来是朝你赔礼道歉的。昨日是我不懂礼数,还望喻少师别放在心上。”祁丰今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没了昨天的跋扈劲儿,看着喻君酌时眼底也没了敌意,甚至显得有点亲昵。
“祁公子不必客气,这些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喻君酌道。
“我爹让我送给你的,你就收了吧。”祁丰说。
喻君酌还想再推辞,毕竟他和祁家又不熟。
但一旁的周远洄却开口道:“收下吧,祁掌柜的心意。”
见周远洄发了话,喻君酌便让刘管家收了。
“喻少师,哎,真别扭,我能叫你名字吗?”祁丰问喻君酌:“你今年多大?”
“我十六。”喻君酌道。
“比我小一岁,我十七了,那你喊我哥吧。”祁丰笑道。
昨晚祁掌柜和自家儿子聊了半宿,祁丰如今已经知道了眼前这漂亮的少年便是自己的表弟。
“怎么不叫呀?”祁丰问。
“呵呵。”喻君酌心道,这祁家人就没一个正常的吗?
“祁公子今日过来还有别的事情吗?”周远洄问。
“没有,我爹让我来陪……君酌说说话,怕他在淮郡没有朋友太寂寞。”祁丰看了周远洄一眼,“王爷毕竟比君酌大了好几岁,不如我们同龄人有共同话题。”
周远洄瞥了他一眼,强忍着没让刘管家把人扔出去。
“我中午能留下一起吃饭吗?”祁丰问。
“当然,不过我们刚用过早饭。”
“没事,我也刚吃过。”祁丰一直打量喻君酌,他发现自己这个表弟和自己长得一点都不像,不过仔细瞧着,高挺的鼻梁倒是和他父亲有一点相似。
想来姑姑和父亲是兄妹,表弟这是随了姑姑的长相。
“你太瘦了,是不是王府里厨子做饭不好吃?”
“不是。”喻君酌看了一眼周远洄,生怕祁丰把人惹不高兴了,忙道:“我是幼时体弱,嫁给王爷以后已经养得不错了,从前更瘦呢。”
“你不是永兴侯府的世子吗?怎么以前连饭都吃不饱?”
“呃……”喻君酌无奈解释:“我并不是永兴侯府的世子。”
“哦,那老头还有俩儿子呢。”祁丰语气中满是不悦:“算了,这将军府也没什么意思,要不我带你出去玩儿吧。”
“不必麻烦。”喻君酌赶忙推辞。
祁丰却认真道:“你来了淮郡都没出去玩儿过吧,海边你去过吗?”
“我去过海边,我还坐过船,真不必麻烦。”喻君酌道。
“船厂你去过吗?造船的地方,王爷打仗用的战船,就是咱们……就是我家的船厂造的。”祁丰一脸骄傲:“不信你问淮王殿下。”
喻君酌被勾起了好奇心,转头看向周远洄。
“想去就去吧,带两个护卫跟着。”周远洄道。
喻君酌本来还有些犹豫,听周远洄这么说,当即便答应了。
他并不讨厌祁丰,这少年虽然昨日初见对他不怎么友好,但人并不坏。喻君酌上一世见过太多对他有恶意的人,所以他能分辨出什么是真的恶意,什么是虚张声势。
周远洄亲自挑了两个护卫跟着,后来不大放心,又多挑了俩。
“这祁家的小公子待王妃是真心实意的好,第一回来府里就送了这么多东西。老奴记得在京城时,喻府那两位公子每次来都是两手空空,言语间对王妃也不见得多关心。”刘管家感慨道:“可怜王妃两个亲兄弟没一个靠得住的,倒是这表兄拿得出手。”
周远洄并没说什么,但他能让喻君酌跟着对方出去,已经算是表明了态度。
“怪不得人家都说舅甥亲,放在别家若是表兄妹,还能亲上加亲呢。”刘管家又道。
亲上加亲?
周远洄听了这话忍不住拧了拧眉,心情瞬间不好了。
就不该让喻君酌跟着那小子出去!
***
祁家这船厂建在淮郡城外,地方还挺大。
喻君酌下了马车,走了好一段路才到船厂的工棚。
“现在船厂不忙了,之前给水师造船的时候,那一片的工棚里都是日夜赶工。”祁丰朝喻君酌介绍道:“现在只剩不到一成了,夏天多雨,活计少。”
喻君酌心道,此前水师造船的事情应该是要保密的,淮王能找祁家,说明对祁掌柜确实很信任。
“王爷这几年应该都不在淮郡,怎么会和祁掌柜关系那么好?”喻君酌好奇道。
“什么呀,他和我爹认识不久,当初挑中我们商行的人是陛下。说起来,淮王应该是在成婚后才和我爹相熟的吧?”祁丰道。
喻君酌有些意外,暗道周远洄来淮郡的时间也不算久,哪怕从重伤传出来时就偷偷过来了,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但他昨日看祁掌柜在周远洄面前的表现,总觉得两人不像刚认识的关系。
“这里做一艘船要多久啊?”喻君酌一边四处参观一边问道。
“那要看船的大小,还有参与的人多少。如果着急,人手多,做得就快。”祁丰道:“你看,这龙骨、肋骨还有船板,各个部分都能分开同时做。手熟的工匠配合着,就很出工。”
他带着喻君酌朝工棚深处走去,又道:“若是不着急,光是晾木头都能晾个小半年。”
“晾木头?”喻君酌不解。
“对啊,刚砍下来的木头不能直接用,得等水分晾干了才行,不然木板容易变形,也容易坏。”祁丰说:“做别的东西没那么多讲究,但船要下水,所以比较严格。”
喻君酌伸手摸了摸那些晾着的木板,看起来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你想学吗?我爹会造船,从设计到画工图,各个环节他都会。你如果想学,可以让他教你。”祁丰对造船一事不怎么感兴趣,他觉得表弟若是想学,将来可以继承祁家的产业。
当然,少年头脑简单,完全没想过喻君酌现在已经是淮王妃了。
“我就是看看,学不来的。”喻君酌道。
“你看着就聪明,肯定能学。”祁丰试图说服他。
喻君酌听了这话有些感动,两人昨日刚认识,祁丰今日便对他毫无保留,甚至还打算让祁掌柜教他传家的本事。
上一篇:我在古代装神仙的日子
下一篇:莲绝天下 上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