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若他这般待你,你会接受吗?”
喻君酌听了这话心中顿时有些恼,周远洄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简直无耻!
那一刻,少年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握紧了拳头冲着周远洄的脸颊便抡了一拳。这一拳他使得力气太大,拳头都砸得麻了。
挨上一拳,周远洄一脸震惊。
他长这么大,挨过刀箭,却从未挨过拳头。
喻君酌也懵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他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把淮王殿下打了!
两人立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一时谁也没说话。
大概人在作出极端冲动的举动之后,都会很快冷静下来。喻君酌冷静以后第一反应不是惶恐,而是觉得自己的拳头真的好疼,打在周远洄脸上,像是抡在了石头上一般。
他怀疑自己的指头可能会肿起来。
周远洄眸光瞥见喻君酌微微发颤的手,下意识想去查看。然而他手刚抬起来,喻君酌便以为他要还手,吓得立刻抬手挡住了脸。
“呜呜……父王你干什么?”周榕不知何时起来了,赤着脚从屏风后走出来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小家伙不知前因后果,只看到了周远洄抬手和喻君酌挡脸的动作,便以为是周远洄动手打了人。
“你不要打哥哥,父王!”周榕跑过来抱住他的手,哭着央求道:“哥哥不能打,会生病的。”
周远洄简直百口莫辩,这辈子都没这么冤枉过。
此事也不能怪周榕,他幼时目睹过周远洄教训人。彼时周远洄刚从南境回来,忘了避着周榕,当着他的面把一个不守规矩的部下打得当场见了血,在周榕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原本小家伙已经许久没记起此事了,但刚才睡醒时看到那一幕,冷不丁被唤醒了那段记忆。尤其喻君酌此刻还哭红了眼,那场面怎么看怎么容易让人误会。
“哥哥,你疼吗?”周榕见周远洄没有再动手的意思,才放开他扑到了喻君酌怀里。
“榕儿不哭,我没……你父王没打我。”喻君酌把周榕抱了起来。
“可是你都哭了,呜呜。”周榕抬起小手帮喻君酌擦眼泪,一边擦一边心疼地哭,看起来比喻君酌还要伤心。
喻君酌偷偷看了周远洄一眼,见对方没有要还手的意思,便抱着周榕去了里头。
营房外。
谭砚邦走来走去,不时侧耳偷听,看上去十分焦急。
他原本已经睡下了,后来听到巡防的士兵汇报,特意又起来了。没想到刚到了周远洄的营房外,就听到了周榕哭着喊的那句“不要打哥哥”。
王爷竟然打了王妃?
这可给他急坏了。
要不是智尚存,他差点冲进去劝架。
不多时,周远洄从营房内走了出来。
“王爷!”谭砚邦快步上前,一脸着急问道:“怎么还动手了呢?”
“动手怎么了?跟你有关系吗?”周远洄摸了摸脸,语气冷淡。
他家王妃想打他,谁也管不着。
“夫妻俩过日子吵架正常,怎么能打人呢?”谭砚邦操碎了心,“这人心都是肉长得,动手打人是图一时痛快,可伤了人心只怕就难以弥补了。”
“本王乐意,你闭嘴行不行?”
“王爷!属下都是为了你好啊!”
周远洄被喻君酌打了,心里都没有不痛快,见谭砚邦这么说喻君酌,他倒是不乐意了。
“别烦我了,滚。”周远洄没好气道。
“王爷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喻君酌正在气头上不想看到他,他难道还硬赖着惹人生气?
“不然……”谭砚邦人都傻了,他怀疑自家王爷可能被夺了舍。
那可是王妃啊!
王爷平日里恨不得含在嘴里的人,今日就这么把人打了,还一走了之?
周远洄没心思跟他掰扯,径直去了议事的营房。
谭砚邦这操心命肯定是放心不下,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怎么就闹到这一步了呢?”谭砚邦问。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原州呗。”周远洄叹气。
“王妃知道了?”
“他以为原州死了。”周远洄有些不忿:“我就不明白了,原州到底哪里比我好?”
谭砚邦:……
王爷好像真的疯癫了。
“王爷,原州就是你啊。”谭砚邦提醒道。
“不一样,本王是淮王,他不过是个小小护卫,还长得相貌平平,喻君酌到底怎么就对他另眼相待了呢?”周远洄酸溜溜地道。
谭砚邦听了这话头都大了。
“王爷,彼时你日日与王妃在一起,虽然戴了人.皮.面.具,但你的性情和举止从未矫饰。若王妃能不计较原州平庸的外貌而喜欢原州,不正证实他喜欢的就是王爷吗?”谭砚邦道。
周远洄闻言一怔,眸光微动。
“若王妃把原州当知己,说明他重情重义,时隔一年还惦记故友的安危。若他对原州有旁的心思,说明王爷无论外貌如何,地位如何,都能令王妃心悦。这笔账无论怎么算,王爷都该高兴才是啊。”
是啊。
他应该高兴才对啊。
周远洄听了谭砚邦这话,只觉豁然开朗。
一直以来,他都在为了原州一事钻牛角尖。如今仔细想来,或许他在意的不是喻君酌对原州的心意,而是遗憾自己未能以周远洄的身份,陪着喻君酌走过那段最无助的日子。
他不能像原州那般获得喻君酌的信任,不是因为他是周远洄,而是因为他是淮王。
他不该觉得嫉妒。
他该觉得庆幸,至少他见过喻君酌恣意的模样。
周远洄顿觉十分懊恼。
他真该死啊,怎么能拿那种话去刺喻君酌?
少年这一拳,打得还是太轻了。
周远洄回到营房里时,周榕已经睡着了。
喻君酌的呼吸并不均匀,想来是在装睡。
周远洄并未戳破,而是去弄了一块热帕子,小心翼翼敷在了喻君酌的眼睛上。对方今晚哭了那么一场,明日眼睛肯定要肿。
随后,他又拉起喻君酌的手看了看,发觉对方右手果然有些肿了,那一拳打在了他下颌骨上,硌伤了。
周远洄有些心疼,起身去取了伤药。
喻君酌被热帕子覆着双眸,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很久前的一幕。
当时应该是淮王“丧仪”刚结束,他跟着送葬的队伍走了一路,累得膝盖都快断了,眼睛也哭得又红又肿。那日他回府后,原州就是这么弄了热帕子给他敷眼睛,还帮他用伤药揉了膝盖。
喻君酌有些恍惚,伸手握住了男人那只帮他涂药的手。他指尖摸索着移到对方虎口,触到了那道熟悉的伤疤,确认帮他涂药的是周远洄。
“睡吧。”周远洄说。
喻君酌没有做声,他觉得自己八成是疯魔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以为……
次日。
喻君酌并未留在营中,而是带着周榕,跟祁丰和成郡王去了同洲城。
周远洄派了暗卫跟着,并命暗卫轮番值守,每隔一个时辰就回来朝自己汇报情况。倒不是他过分紧张,而是因为早饭时祁丰提起了跑船一事,说这趟药材生意成了要跟着船一起走。
喻君酌随口说了一句,自己也想去。
周远洄当时并未说什么,事后却成了惊弓之鸟。
他觉得喻君酌这是气急了,想离开他。
不过,对于喻君酌要跟着跑船一事,祁丰第一个就不同意。由很简单,跑船太辛苦了,要在船上住很久,吃的喝的都不太好,喻君酌身子弱撑不住。
“太医都说我如今好多了。”喻君酌道。
“嫂嫂,你怎么忽然想跟着跑船?我二哥同意吗?”
“商会是我和祁丰的,王爷说了又不算。”
“我知道了,你和我二哥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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