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触感令他身体不由一缩,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远洄怎么能这么对他?
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太过分了!
“还难受吗?”周远洄手指轻轻按了按。
“唔!你……”喻君酌闷哼了一声,差点又哭了。
“疼?”
“不……”
喻君酌扯过被子把自己裹上,埋着脑袋不太想人了。
周远洄在榻边坐了半晌,最终忍住了什么都没说。
他从昨晚得知喻君酌喝了花酒,便闷了一肚子气。偏偏人被折腾成这样,他又不舍得说什么重话,只能先忍着。
此事不能轻易过去。
他必须得好好让人长个教训!
周远洄没打算让事情稀里糊涂揭过,哪怕喻君酌这会儿看着可怜巴巴,他也很心软。
他太了解喻君酌了,少年看着乖顺,实则主意比谁都大。昨夜之事若他不计较,将来谁知道这祖宗还会干出什么荒唐事来?
所以周远洄下定了决心,这次必须严肃对待。
可怜喻君酌到现在为止都没意识到自己昨夜的举动,捅出了多大的篓子。他只觉得委屈,不明白为什么淮王殿下一觉醒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明明昨天晚上抱着他时那么亲近,今日软话都不愿说一句。
难道果然应了那句话?
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周远洄不哄人,却也没有离开,一直在屋里守着。
喻君酌想起了什么,闷声问他:“榕儿呢?”
“榕儿还没回来。”周远洄道。
喻君酌一怔,转过头看向他。
“过两日就回来了。”周远洄怕他担心,解释道:“我见榕儿和他的外祖母相处得不错,就想着让他们多待两日。她……她长得很像榕儿的娘亲。”
周榕的外祖母,长得很像他的娘亲。
所以,周远洄见到对方时,是不是也想起了过去?
“我想出去走走。”喻君酌说。
“天都黑了,想去哪儿?”
“不知道,屋里闷得慌。”喻君酌说话时哑得厉害,估计是昨晚哭太狠了。周远洄听着他的声音心疼不已,险些忍不住便放软了态度。
但几经挣扎以后,淮王殿下还是控制住了情绪。
“我抱你出去。”周远洄说。
“不用,我自己能走。”
喻君酌像是在置气,也不让人扶,自己勉强从床上下来。他站着时,双腿止不住打颤,几乎无法站直。身体上的疲惫感在那一刻铺天盖地袭来,令他不禁有些气恼。
“还要逞强吗?”周远洄问。
喻君酌没说话,重新躺回了床上。
他擅自决定,今天都不会再主动和周远洄说话了。哪怕对方主动说话,他也不会搭。
他生气了。
明明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周远洄,那家伙竟然这么对他,简直岂有此。
然而喻君酌这闷气没生多久,便有人送了熬好的药过来。周远洄尝了药的温度后,便把人扶起来要喂他。
“我不喝。”喻君酌抿着唇不配和。
“没同你商量。”周远洄不容置喙。
于是,淮王殿下就那么含了一大口药,捏着喻君酌的下巴便渡了过来。
“唔……”喻君酌一脸震惊,却不得不被迫把苦药咽下去。周远洄就这么强逼着他,几口便把一碗药喂完了。
“你怎么能这样?”喻君酌抗议。
“怎么不能?”周远洄在旁边的小碗里不知又含了一口什么,再次渡了过来。
这次是甜的。
喻君酌咂了一下嘴,表情十分复杂。
“你自作主张给自己灌花酒时,可没与本王打过商量。”周远洄沉声道。
“我……”喻君酌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没什么想说的?”周远洄问。
喻君酌垂眸不做声,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说自己害怕,想借着花酒给自己壮胆?
这未免太丢人了些……
“睡觉吧。”周远洄不想在这个当口教训人。
不舍得,也狠不下心来。
喻君酌扯过被子把自己盖住,心中委屈又烦闷。
他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很傻的事。
这件傻事好像还被淮王抓住了把柄。
周远洄一直守着人,直到喻君酌睡熟了,才起身出了营房。
这一天一夜里,除了周远洄之外,还有个人一直提心吊胆,那就是谭砚邦。
为了方便周远洄出气,谭砚邦今日都没敢走远,一直候在营房外待命。直到那会儿周远洄让人传粥时,他才松了口气,知道王妃应该是醒了。
“王爷。”看到周远洄从营房里出来,谭砚邦便迎了上去,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
“找两柄长枪来。”周远洄说。
谭砚邦:……
王爷不会想刺死他吧?
谭砚邦不敢怠慢,忙去找了两柄长枪。周远洄接过一柄,毫无预兆便朝他刺了过去。谭砚邦闪身避过,持着另一柄长枪格挡。
就这样,两人在营房前便打了起来。
营中弟兄许久没见过淮王殿下动手,纷纷赶来看热闹。只有谭砚邦汗流浃背,一边避开对方凌厉的攻势,一边努力让自己别太狼狈。
周远洄憋了一肚子气,招招致命。
谭砚邦人没事,但武服被自家王爷挑破了十几个窟窿。
直到谭砚邦实在撑不住,手里的长枪被挑飞,周远洄才收势。
“王爷,属下是真不成了,要杀要剐王爷请便吧。”谭砚邦瘫倒在地。
“本王信任你,才把王妃托付给你。但你第一日让他中了毒,第二日让他去买花酒……幸好昨夜他只喝了一坛。”否则,那后果周远洄自己都不敢想。
“王爷,属下不明白。王妃既然无碍,喝点花酒助助兴也不是坏事啊。”谭砚邦想不通王爷为何发这么大的火,恨不得要了他的命似的。
“你懂个屁。”
周远洄打了一场,戾气散了大半。
他坐在营房前的石阶上,忍不住叹了口气。
“若你将来成了亲,发现你的妻子竟然要……”要靠着喝花酒助兴才肯与自己圆房。这种事情落在谁的身上,只怕都笑不出来。
周远洄不愿把两人房中的事情朝旁人说,只能自己消化这情绪。
“王爷,属下是不太懂。”谭砚邦为了竭力洗脱自己的“罪责”,又想到了一个能为自己分担火力的人,“属下忽然想起一事,忘了同王爷说。”
“何事?”周远洄看向他。
“那日在寨子里时,王妃曾朝侯先生请教过问题。只是当时属下并未听完,不知道侯先生具体说了什么,也不知王妃隔日去买花酒,是否与此事有关。”
谭砚邦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祈求侯先生的原谅。此事真不怪他不仗义,实在是他还要在王爷身边待很久,这锅他不想一个人背。
这夜,喻君酌又踏踏实实睡了一觉,丝毫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他就被祁丰的声音吵醒了。
声音是从外头传进来的,似乎是祁丰和谭砚邦在争执什么。
喻君酌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周远洄的身影,便穿上衣服起来了。
他身上昨夜应该又被上过药,这会儿已经好多了,只要走路时动作慢一点,几乎不会感觉到疼,只稍稍有些不舒服。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他腿也不像先前那么打颤了,只是腰还有些酸疼。
“怎么回事?”喻君酌从营房里探出颗脑袋问道。
“君酌,你看这人,竟然拦着不让我见你,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祁丰一见了他便告状。
谭砚邦讪讪一笑,朝他行了个礼。
“王爷……”喻君酌想问问周远洄,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
“王爷去办事了,很快就回来。”谭砚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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