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澔。
作者有话要说:
虚假的小剧场:《别问,问就是将相和》
谢珩:大夫是我帮着请的,药是我给的,麻烦是我摆平的,我难道不是你们两个的再生父母吗?有你们这种不孝子吗?
赵慎:行,以后李稚认你做义父,我跟你拜把子,你比我年长两岁,你就是我贤兄了。
谢珩:……
桓礼:……大哥,人家是想和你弟谈恋爱。
赵慎:除非我死了。
谢珩:……
赵慎:除非我全家都死了。
谢珩:……
第69章 佛光普照
夜已经很深了,庭院中暴雨如注,谢珩坐在窗前一个人下棋,檐下亮着灯,一道影子投在青色纱笼上,面前的那盘棋依旧许久没有动过了。他向来是生活规律的人,每日寅时起,亥时歇息,二十年来几乎没有过例外,可今日却是打破了这规矩,他似乎是陷入了沉思,脑海中不断闪过在谢府门口看见的那一幕,少年勒马而立,鲜艳的衣襟被风吹开,哗啦一声响,琉璃灯光在那张满是薄汗的脸上一闪而过,随后又如雾似的往后隐去。
谢珩思绪沉沉,槛前的茶水已经煮开许久了,白雾不断往上蒸腾,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他将视线投过去,一名侍卫立在阶前,隔着山水屏风道:“大公子,大理寺少卿李稚求见。”
李稚等在谢府门外,他心中焦急,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想着如何组织措辞。他身后跟着三个广阳王府的侍卫,其中一个主动上前帮他打着伞,但雨水又密又急,仍是有不少吹落在他们身上。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谢府的侍卫见到他深夜来访,除了眼神略有些怪异外,倒是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进去通报了。
谢府无论如何都恪守着待客之礼,侍卫打开门请他们一行人进来避雨,李稚也顾不上犹豫,立刻进去了。他们正站在屋檐下等候消息,大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马蹄声,谢玦近日时常与好友去西山湖一带打猎,夜夜迟归,他利落地翻身下马,顺手将缰绳丢给迎上来的侍从,一抬手解下蓑衣,大步往里走。
轻快地走了大概有十多步,他整理着马鞭的动作忽然一顿,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不远处屋檐下的那几道身影,第一眼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观察了一会儿,嘴里慢慢吐出了两个字,“李稚。”
李稚早在谢玦一进门就注意到了他,此时见他回过头来,心中一沉,但仍是道:“谢小公子。”
谢玦脸上第一个浮现出的表情并不是厌恶或是愤怒,而是困惑,“你怎么在这儿?”
“我有要事求见谢中书,深夜拜访多有打扰。”
谢玦慢慢重复了一遍,“你找我哥?这深更半夜的,你是找不到回广阳王府的路了,专程过来问问?”回过神来的谢玦顿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心里一时间生出许多的念头,这人居然还敢跑到谢府来?是谁给他的胆子?
李稚心中惦记着赵慎的伤势,没有心思与谢玦牵扯,故而也没有回应这句夹枪带棒的话。谢玦见他不说话,脸上也并非是例行公事或是故意挑衅的神色,心中回过味来,“你不是能言善辩吗,不说话了?看你这样子,你是有事相求?”他上下打量了李稚一圈,视线扫过那身淋湿了的衣服上,自然也没漏过李稚袖口的暗红血渍,“你该不会是被赵慎清算了,重新回来找我哥帮忙吧?”
李稚看见他转身朝着自己走过来,终于道:“过去的事情是我多有失礼,我今日确实有要事求见谢中书,还望二公子行个方便。”
谢玦眼中射出锐利锋芒,“你有事该找赵慎,他才是你的靠山。”
李稚的心境并没有因为谢玦的话而有所波动,但他确实很着急,通报的侍卫迟迟没有回来,他是在谢府当过差的,知道按理来说不该这么久,他意识到,谢珩或许并不想见他,这其实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当日已经把话说得如此决绝了,分道扬镳之后,对方没有阻碍他追求前程,也没有再见他,只划清了界限,已经是仁至义尽。他想着下意识又望向隐山居的方向。
谢玦继续卷着手中的鞭子,很快就发现李稚没有在听自己说话,“你该不会想要硬闯吧?”
“我今夜必须见到谢中书。”
谢玦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他笑了起来,“你要不要脸啊?你让我哥在朝野中颜面扫地,转头就去向赵慎表忠心,如今赵慎不要你了,你又跑回来找我哥?你当这谢府你是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的地方?”话锋转到最后已然低沉凛冽起来。
谢玦上回在李稚手上吃了暗亏,本就心有不甘,他心中记得徐立春与谢珩的话,原本并不想降低身价与李稚这种人多做纠缠,只冷眼等着看他将来是什么下场,可李稚却用三言两语轻易激起了他的怒火,他实在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人有何脸面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他继续朝着李稚走过去,两人的距离不断拉近。
“像你这样诡计多端又吃里扒外的人,活该当一条丧家之犬。”
李稚闻声忽然抬了下眼睛,瞳仁中倒映着风雨交加,愈发漆黑一片,谢玦见他终于露出真面目,只觉得心中大快。
“谢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叫停了谢玦。
李稚在听到那道声音时,心中一震,迅速扭过头看去,他的视线穿过了雨雾,落在了不远处那道金青色的身影上,立刻停住了。谢玦闻声也转过身看去,眼中有片刻的意外。
谢珩远远地穿过庭院走了过来,侍卫跟在他身后两步的距离处打着竹伞,他也不知道听见了两人多少对话,一双眼注视着李稚,李稚在那一瞬间眼神变了又变,意外、诧异、松怔,最后全都归流于镇静,他暗自松了口气,立刻抬手行礼道:“见过谢中书。”
李稚的话还没有落地,谢玦看见他这副瞬息间变脸的样子,笑了一声,扭头对着谢珩道:“哥!他竟然又腆着脸回来找你了,世上竟是还有这样好笑的事情。”
“事情并非如此,我今日来是……”一道破空的摔响声忽然冲着他面门而来,因为过于突然,正在解释的李稚与他身后的侍卫均没能反应过来,下一刻,一只手握住了那道黑色鞭影,直线绷紧的鞭子凌空振了两下,发出锐利刺耳的空鸣声,谢珩右手抓住了金鞭细节处,谢玦表情骤变。
“回去。”谢珩松开了手中的鞭子。
谢玦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半晌,脑子猛的发热,忽然他转过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迅速卷收鞭子。
谢珩重新望向李稚,扫过他的袖口,果然看见了侍卫说的血迹,“出什么事了?”
李稚这时才从惊怔中回过神来,立刻道:“我是来借药的。”
谢珩却是莫名停了下,转而立刻明白过来了,“是赵慎旧疾犯了?”
李稚没想到谢珩一出口直接点明了,他干脆直接承认了,“是。”时间紧迫,他用三言两语极尽简洁地说明白了情况,谢珩一直注视着他,李稚见对方这副神色,心中抽紧起来,却仍是沉住气与之商议道:“过去世子做得多有不对的地方,确实是他错了,只是为了雍州府与西北的绥靖,还望谢府此番能够出手相助,我们心中感激不尽。”
谢珩吩咐裴鹤道:“去一趟黄经阁。”
裴鹤转身往雨中走,他心中估计要找一找,略一抬手,十几个谢府侍卫默契地跟上去,屋檐下顿时只剩下了四五个人。
李稚显然想不到事情会如此容易,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一个也没用上,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好,看着谢珩半晌,“多谢。”又忍不住低声道,“你的手……”他控制不住地看向谢珩的袖子,谢珩将手收回去后便没有伸出来过,看上去也不想说话,他也只能没了声音。
两个人同站在一张屋檐下,隔着约有五六步的距离,大雨滂沱,雨水滚过瓦檐直线而下,砸落在地喧哗无比,好似有上万人在狭窄的街巷中不断奔袭,更衬得两人周身格外沉寂安静,谢珩的面容在雨雾与琉璃灯光双重映照下,并不是十分的清楚明朗,李稚则是心中焦灼,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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