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晕过去之前也说了吧,”艾森站直,低头看安德烈,“这是我的家,这个人是来找我的,谁给你权利替我做决定的?”
洛斯舔舔嘴唇,插嘴道:“消消气,消消气,厄瑞波斯,安德烈也是为你好。”
艾森把头转向他:“你给我安静一点。”接着他又看向安德烈,“我生存了这么久,我对付过那么多异种,我有我自己的处世方式,我有我的工作方法,我不需要任何人干涉我的决定,一旦我决定了,其他人照做就可以,所以……”
“你他妈脑浆里有伏特加吧,傻逼。”安德烈平平无奇地白了他一眼,“我忍你很久了,你当我脾气好所以完全没态度是吗?”
艾森的语气仍旧很平静,仍旧是居高临下、兴师问罪的口吻:“你发什么疯,控制一下你自己。”
“妈的,我他妈真是……”安德烈带着怒气笑了一声,用大拇指蹭了蹭自己的眉头,“喂,大家摊开讲,你凭什么教我做事?你凭什么对我呼来喝去,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他妈因为你,现在体内还有不知道是不是毒的东西,你他妈来怪我?”
“因为我雇佣你,你欠我钱。”艾森抬抬手,“但这个不重要,我说的是……”
“这怎么不重要,这个最重要,你跟我的关系要先界定,再来讨论我的哪些行为是越界的。”安德烈靠站在桌边,抱起手臂,“说实话,你觉得你付钱雇佣我,我就得给你当狗是吧,你对我的事可以随意干涉,我对你就得退避三舍,敬而远之,我顺便给你磕两个头吧兄弟,你喜欢我可以叫你声爹,既然拿钱甩我,我就给你保证服务。”
艾森皱起眉不耐烦地看他一眼:“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你现在讲话……”
“粗俗是吗?粗俗就对了。我已经说了,我在你面前是很收敛、很忍耐的了,你给脸不要脸而已嘛。”
洛斯又插话道:“厄瑞波斯,你消消气,仔细想想安德烈也是为了你,救了你一命,不然你现在肯定已经死了,死灵狩可不好惹啊。安德烈赢了牌噢。”
艾森的眉头皱得更紧,安德烈狐疑地看了一眼洛斯。
艾森看了一眼彭加列,便对安德烈说:“先杀了他,杀了他之后我们再谈。”
“谈什么?”安德烈懒散地靠着,没有动作。
艾森盯着安德烈的脸。
安德烈耸耸肩:“如果我做错了,那赌约就无效,他不用死,我不用不杀他。如果我做对了,你就给我道歉吧。”
“你做事的方法对错与否,和他是否能活下去,是两个话题。”艾森盯过来,脸因为发烧一片通红,脖子也粉了一片,嘴唇却苍白骇人,裂了一道口子,额头全是汗。
安德烈看着他:“我觉得这是一个话题,一件事。”
“你在我的家,吃我的食物,睡我的客房,喝我的酒,未经我的允许,让杂种进我的家门,在我的桌上赌牌,一片狼藉,怎么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艾森有点不敢置信,“还要我道歉?要我感谢你救我吗?”
彭加列这时才转头看他们两个,两人站在桌面对峙,安德烈气势汹汹,赌博带下来的狂热正在消散,但情绪还是很昂扬,像是吸过毒后的第12个小时,艾森看起来病恹恹的,不是很有精神,看起来也神智也很难说清醒,正用一条手臂撑着桌面。
如果这是一场吵架,现在谁胜谁负已经很明显了。
但安德烈的神色略有不忍,因为艾森看起来确实被病情和愤怒双重折磨,安德烈这会儿没那么兴奋了,有点想算了。
但这时艾森松开撑桌的手臂,站直,很平静地跟安德烈说:“滚出去。”
安德烈愣了一下。
“从我家里滚出去。”艾森说,“欠我的钱不用还了,就那么点钱也没必要被你拿来侮辱你和我,我买顶帽子都比雇佣你贵,何必落这种骂名。沾上脏东西会惹来一声腥,现在我知道了。”
安德烈的脸顿失血色,盯着艾森的脸,冷笑了一声,点点头:“哦,原来你没那个心思使唤我。懂了。”
洛斯小心翼翼地说:“但是……”
艾森转头跟他讲:“你也滚出去,如果再出现在我面前,就会死。”
洛斯的话头截停,不知所措地看了眼安德烈。
艾森看妖精:“你留下。”
妖精看了眼洛斯,可洛斯正在看安德烈,安德烈的视线随便地落在一个角落。于是妖精站到了艾森身后。
安德烈深呼吸,叹口气,朝艾森伸出手:“好吧,以前多谢关照了。”
艾森垂眼看着他伸出来的手,没有接,只是说:“不必了。”
安德烈笑了下,收回手:“好。”
他转身朝门口走,经过彭加列,停下来:“你走吧,你不用死了。”
“可我的死期是由你定的。”
“那就以后再说吧。”安德烈转头看艾森,“我觉得生命是很值钱的,为了活命做什么我都理解,与之相反的逻辑,我一概不理解。”
艾森没有说话。
洛斯从桌边走开,跟在安德烈身后,彭加列也起身,跟着走到门口,妖精去收拾桌面,艾森独自站在房间中央。
他们下了楼,艾森也走出去准备回房间,准备睡一觉。
他瞥了一眼门口,看见三人站在门廊里,安德烈手握着门把手,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正巧闪电照亮了他们,一人看向天空,一人看向远方,安德烈在看他。
艾森想起自己,这个自己,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安德烈。那时安德烈也是这样的目光,他的目光里总带着一些忧郁和心事重重,让人直觉他不是个简单快乐的人,艾森把这目光归咎于人,因为做人总免不了愁绪。
然后门在他们身后关上,隔断了外面轰隆隆的雷声,室内一片宁静。
艾森看着华丽高大的门,没有动,他在想,那些愁思有多少是因为望着我才产生的呢?又有多少是和担忧、牵挂有关的呢?他又想起他久未谋面的父母,断绝来往的姐姐,他为了驱魔杀掉的人,他自己散落在无数地方的孤独的尸体。当然可以在今晚这样一个雷雨交加的夜里死去,不过,在天涯海角,在世上某处,有没有人此时此刻,在思念他?可他无缘无故,在此地死。
妖精来到他身边,轻轻告诉他:“他们走了。”
艾森没有应声。
妖精又说:“今晚的雨,下得很大,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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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圣子恶童-3
他回家的时候只有萨缪尔来接,因为其他人实在分不开身,凌晨三点半,埃德加还在呕吐。
萨缪尔站在庭院正门,背着手,高个子如同一根钉,在雨里望他,望到车的时候那张干硬古板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类似笑容的表情,接着快步走过来,从司机手里接过那个小小的行李箱,又示意司机去停车。
接着便站在一旁,撑起伞,腾出位置,让四年没有回家的小少爷看一眼家。
艾森望着薄雨下的庭院,望过喷水池和花园,看见庄园主栋里亮着的唯一一层灯,尽管远远一望,艾森也知道里面必然兵荒马乱。从下往上数,灯亮在第五层,那里是阁楼,看来父母听他的话,把朱莉安娜和埃德加移去了阁楼。
“埃德加怎么样?”
萨缪尔垂着眼摇摇头。
“我姐呢?”
萨缪尔抬头看他,抿抿嘴:“请进吧。”
越靠近主栋,就越觉得鬼气森森,门口还苍绿的树叶,到了房子边,已经只剩下枯黄的杂草,大群的苍蝇在门口飞,有股若隐若无的腥臭从房子里飘出,地上一片带红色的泥泞,私有黑色的活物在动。
有人为艾森拉开正门,他刚进去,就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随后他抬起眼,看见了站在楼梯上的父亲,一脸憔悴地望着尖叫声传来的方向。
赫尔曼注意到声响,转过头看他,疲惫的脸上露出笑容,走下来亲吻拥抱他。在艾森去教廷之后,赫尔曼常去看望他,这件事也是他上个月去罗马告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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