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森和安莉手牵手走在通往教堂的羊肠小道上,安莉垂着肩低着头,一副苦哈哈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刚被谁打了一顿,很不情愿地走着,偶尔小心翼翼地瞥两眼艾森,艾森时不时拿出手机看看,再照一下路。
“那个……呢?”安莉小声地问道。
“哪个?”
“就是……另一个我。”安莉说这话的时候有点紧张。
艾森又看看他:“他不在了,也许以后都不会回来,你不高兴吗?”
安莉没有回话,又转回了头。
“你放心,我一般都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叫你出来,所以他不会知道我们商量了什么。”
安莉嗫嚅着讲:“找我来,没有用的……我什么也不会。”
“你必须会,你得保护我。”艾森严肃地讲。
他们站在教堂门口,未点灯的教堂黑魆魆地立在路边,指路木牌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门匾摇摇晃晃,门口的风铃摇出一阵幽深回音。
“怎么没开灯啊……”安莉看起来更担心了,脚步不自觉地后撤。
艾森转过头看他,又一次用那种安莉不知道为什么分外平静的表情。
“你以前来过吗?”
安莉摇摇头。
“噢,这样啊。”艾森平平淡淡地说,顺手推开了栅栏。“进去吧。”
安莉和艾森一起走进院子里,院子也是一片黑暗。他们抬起头看教堂,顶端的十字架今晚也没有亮灯,立在教堂的尖顶上仿佛一把插下的剑。
艾森笑起来:“这种场合应该配上暴风雨,以及一首阴森的背景乐。”他牵着——准确地说,是拽着安莉的手向教堂走去。
***
萨缪尔敲开赫尔曼的房间门:“尤利乌斯先生到了。”
赫尔曼边喝茶边点了点头,萨缪尔退出房间,请尤利乌斯进来,赫尔曼没有起身,只是抬抬手臂和走上前的尤利乌斯握了握手。
“这么晚,辛苦跑一趟。”
尤利乌斯穿着三件套西装,拎着公文包,这时刚刚摘下礼帽:“不不,麻烦您这么晚见我。”
“您说今晚见,我想应该是很急的事,请坐吧医生。”
尤利乌斯在赫尔曼对面坐下,赫尔曼放下茶杯,拿过雪茄盒,向医生让让,见医生摇头,便自己抽出了一根。
“这么长时间为安德烈诊疗,辛苦了。他这个心理疾病有多久了,好几个月了吧。”
尤利乌斯手里抓着自己的帽子,点了点头:“是的,四个月了。我认为这件事有点蹊跷,但又不太好阐明,本想进一步确认后再向您报告,不过您说以后就不需要为他诊疗了,既然这样,我想我最好还是把目前已知的情况先梳理一下。”
赫尔曼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又问:“喝什么酒?”
“威士忌就好,谢谢。”
赫尔曼向门边的侍从看了一眼,侍从便出去拿酒。
“好的,那就讲吧。不过尽量简洁一些。”赫尔曼补充,“很快他就不是我们的麻烦了。”
医生搓了搓手,又推了推眼镜,问道:“爱得莱德先生,我想请问一下,您是怎么知道他有精神分裂的?我这边并没有见到他前任医师的诊断报告,您当时转交给我的诊断书只是医院的初步测试筛查。”
赫尔曼放下雪茄剪,他的眉头稍微皱了皱,开始点烟,他一向不愿意在这些事上花费时间,他的时间一般用来做大事。“你想说什么?”
“精神分裂并不一定指双重人格,双重人格也未必是精神分裂。递到我手里的时候测试筛查结果指向精神分裂,但和安德烈先生交谈以后,他指的是双重人格。所以有件事对我很重要,请问为什么给我的初筛报告结果会指向精神分裂呢?您是否有请医院为他做过精神坚定呢?”尤利乌斯说到这里顿了顿,“如果我态度急躁,我先向您道歉。”
侍从进来倒酒,赫尔曼没有开口也没有动作,气定神闲地抽着烟。侍从走开之后,赫尔曼才说话。
“我让人编的。”赫尔曼回答道,语气云淡风轻仿佛此事不值一提,他位高权重,就算逾矩弄工也应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医生的脸色却一下子苍白起来:“方便问一下,为什么编造出精神分裂呢?”
赫尔曼摊摊一只手:“他说他有病,要看医生,没有医院初筛报告不能约见有资质的心理医生,我就让人搞了份初筛报告。”
“那也就是说,精神分裂是安德烈先生告诉您的吗?”
“什么意思?”
“我觉得,可能一开始这个概念就被混同了。”
***
安莉拽了拽艾森的袖子,趴在他耳边小声地问:“现在……要做什么?”
艾森反手拉住他:“很奇怪,怎么黑乎乎的?”
“是啊。”安莉向后张望了一下,“我们要不然还是走吧。”
“别担心。”艾森拍拍他,看了看手机,又取下了自己的书包,“我带了这个。”
艾森拉开自己的书包,露出一把手/枪。
安莉顿时倒抽一口冷气:“你……你……”
“小点声。”
“你哪里找来的?”
“我们家找把枪有什么难的。”艾森把枪拿出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你会用吗?”
安莉连连摇头。
“如果是打飞盘或者儿童用枪我或许还能拿一拿,这个对我来说他重了。”他掂了掂,然后放在了安莉手里。
安莉一惊,连忙往后退,把手背在身后,脑袋转得像个拨浪鼓。
艾森站起来跟过去,要把枪塞给他,安莉往后退,无论如何都不想要。艾森追了他几步,安莉越来越远了。
最后艾森叹了口气,又坐了回去,一动不动了好一会儿,安莉才慢慢靠回来。
“好吧,不拿就不拿吧。”艾森又把枪放回书包,背回了身上,“本来想说拿着安全一点,但我们都不会用,那也没办法了。”
“抱歉……”
艾森抬起头看他:“那倒不用。我们去找找神父吧。”
安莉点点头,跟着站起来。
教堂里一片漆黑,一点人声都没有,只有风吹动树枝带起的疏疏声,以及树枝偶尔拍打窗户的敲击。他们沿着走廊走,只有月光照亮脚下的路,而远处通道尽头则没入一片黑暗中,在光与影的交界处,是树枝的影子在张牙舞爪,偶尔经过玻璃窗,突如其来的树枝抽在玻璃上,发出啪的一声,催得人一阵心悸。
一楼的祭坛和读经台没有神父的踪影,他们从一排排跪凳中间穿过,红铜色的木泛着月色,走到尽头回望,那死气沉沉的跪凳和高悬十字架下的读经台,因为陈列整齐,如同一支待发的部队沉默地注视着这一端。
艾森拽了拽安莉,安莉才跟着上了二楼。
二楼是无数的房间,各扇门前伸出的短短一截铁杆,吊着摇晃的木牌,今夜星月朦胧,看不大清门牌号。他们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回荡,从身前经过身旁,荡到身后又从后面扑过来,催得人草木皆兵,感觉无路可逃。
安莉不想前进,艾森挽着他的手臂走得很执着:“房间里有什么?”
房间的门把手一转就开,艾森每间房都转开,老旧木门后开时发出吱呀的呻/吟,这声吱呀音调渐高,收得猝不及防,平添一份诡异。艾森推门很快,推开后迅速撤一步,似乎要防备可能冲出的什么东西,安莉扒在门边,仍旧苦着一张脸,比刚才还要紧张兮兮。
多数门后只是堆放着器材,蜡烛、祭台布、礼炮和旧木头,整层或许都是杂货间。看得出这里原本或许有其他用途,不过废旧教堂只靠新来的神父一个人也改不出什么花样,就此继续荒废下去。房间的灯是老式的拉绳灯,拉第二下才亮起,暗黄色的灯泡照出房间灰尘飞舞,房间中弥漫着一股木制品泡水后的腐朽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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