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现在。
这时候的我,因为不了解巫商掩藏在莲花外表下的淤泥本质,思维还在正统的职场斗争和不怎么正常的感情斗争(?)里反复横跳。
昭瑶见气氛有点不对,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先是上下打量我一番,然后才转脸像巫商,语气很冲——是那种每根头发丝都刻着不情愿,但同样每根头发丝都刻着熟稔,甚至还有一点亲近的烦,类似于面对家里一直找事的讨厌大哥,或面对又作又粘人的漂亮前女友的感觉——已知昭瑶是个孤儿,所以情况只能是后者。
我没有酸哦,我真的没有酸。
我听到我可爱的上司问:“你是不是在欺负他?”
巫商很无辜地眨眨眼:“我没有。”
昭瑶磨了磨牙:“我信你个鬼!你让他到这来报道还不是欺负他?要不是我折回来,你还打算把人带到哪去?”
我迅速在脑袋过了一遍今早的事情,确实,昭瑶的反应是从听到我说我要去情报部报道时不对的,他当时还问我“确定是这个地方么”,在我给出确定答案后,他才一撩T恤擦汗,连澡都没洗就说送我过来。
我以为他是受Alpha信息素控制,对猎物占有欲太强来着,也没深想。再想想一路上遇到的总部成员,他们表情里的震惊,我以为是新吃了一个瓜的缘故……但似乎不止如此。
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
巫商索性开始耍无赖,他将双手一摊,用一副“我好无辜好柔弱”的口吻说:“疑问那么多,就去问那一位好了,我只是听话办事。”
“那一位”应该是指巫参吧?奇怪,他们不是兄弟么,而且还是那种能合伙篡位,并且把昭瑶打压到抬不起头来的好兄弟,为什么我感觉,他们的关系其实并不好……?
昭瑶不耐烦道:“老大那里我会去确认,但你也注意点,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欺负阿宁,明白么?”
我浑身一震,惊愕地看着他。昭瑶这小鬼,平时总是喂来喂去的,急了就直呼全名,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这样亲近的叫我。
似乎被我看得不太自在,少年窘迫地一抬眉毛,超凶地吼我:“看我干嘛,吃你的早餐!”
行叭,他是上司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昭瑶还在那叭叭叭:“他才从刑房出来没多久,其实身体还有点虚。你们情报部的活不准堆在他身上,中午食堂给你们送饭的时候,他那份你不准克扣,走武装部的账,他喜欢吃……”
眼看巫商的唇角一点点往下拉,我赶紧疯狂咳嗽几声保平安,在两人都转头看向我时,我举起手机冲他们指了指显示屏:“上班时间到了。”
巫商不冷不热地看了我一眼,双眼黑沉沉雾蒙蒙的,像是深渊底部的淤泥。
可当昭瑶视线扫过时,他又火速变脸,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抽掉了骨头似的,软趴趴地挂在了昭瑶身上,开始熟练地撒娇:“阿昭——我们玉京春,明明是一个██、██、██、██的集团,为什么还要打卡上班?”
这个人他到底有几张脸?好家伙,我跟他打照面没有半个钟头,他已经换了三四个人设了吧?
问号堆满了我的脑子,在昭瑶“你给我滚”并手撕垃圾的背景音里,我犹疑地问巫商:“您刚才是不是说了非常可怕的词……?那种可怕到我听到后差点失忆的词?”
巫商任由昭瑶把他从身上撕下来,脸上还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这里就是这种地方啊,宁先生您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刚才我就想问了,他这种奇奇怪怪的敬称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莫非是和十一区那边的业务对接多了,染上的中二病已经病入膏肓了?
我好声好气地哄走了昭瑶,在巫商愈发和(可)蔼(怕)的目光下,再三保证绝对会按时去武装部打卡下班,绝对会保护好自己,真的不用劳烦他老人家接送云云。
巫商等人走了,才敛了笑容,将双手往宽大的袖子里一拢,踩着木屐在前面慢悠悠道:“走吧,该干正事了。”
之前说过,情报部的前身是座王府。这么说不太准确,其实只是王府的一部分建筑群,功能类似于现在的图书馆或书房之类的地方,不过要大很多。他带我穿过长长的回廊,路过水榭楼台,在我怀疑他是不是打算把我领到角落里杀人灭口时,停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
院子古色古香,庭中草木葱茏,很是赏心悦目。我们穿过前厅,直接进入书房的博古架前,他随意按了某个按钮,博古架后便向两边滑开,露出科技感十足的银色金属大门。
在通过了一系列身份验证后,紧闭的大门豁然洞开。这里应该极其机密,我走了一路,一开始还有几个人和巫商打招呼,后面就连鬼影子都看不到了。自从跨进这个小院子,我更是有种整个世界只剩了我们两个人的感觉。 巫商带着我进去,我心里感觉越来越不妙,就在想找借口溜掉时,听见他说:“到了。”
哦豁,晚了。
他输入了一长串指令后,迎面的“特殊档案室”几个字差点没闪了我的眼。
……这是我一个卧底能白嫖的东西么?
讲真,我知道巫商在钓鱼,我也知道他和巫参在合伙演我,他大概也清楚我知道他钓鱼,但他这波是不是太秀了?他这是在下直勾啊,就差没明着说“老子知道你想摸情报,快来”了!
我欲言又止:“如果我说我想——”申请脱离,想找伊万来捞人的话……
巫商迅速打断我,亲切和蔼地说:“不,您不想。友情提示,玉京春只有殉职,没有辞职哦。”
淦。
这个人,在若无其事地说什么危险发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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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自己身份暴露,是刚才昭瑶脱口而出地那句“你让他到这来报道还不是欺负他”时。
之前我忽然被巫商点名要过来的时候,确实惊异过一阵。但后来我稍微打听了一下,玉京春总部的职权划分非常麻烦,内部管理和外部镇压,情报支援和武力分配,是完全分开的,武装人员需要提取情报必须给上级打报告,情报人员需要保护也得提交申请,同时,也不允许部门与部门之间的人私下串联。
……可以说审查十分严格。
而情报人员因为其特殊性,是除武装部外五大部门里对武力需求最频繁的,而这活,一般都是由特殊行动组顶上。所以当我顶着“职场霸凌”这一debuff虚心求教的时候,所有人都用看傻逼和“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的眼神看着我。
我也就放心了。
可昭瑶的反应很奇怪,如果我猜得不错,虽然都是借调,但普通的武装部成员绝不会到这里来。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的心登时就沉了下去。更不提巫商还说什么,这事是巫参的意思,让昭瑶找巫参问情况——我就知道,那个垃圾根本没有打消对我的怀疑!
大概身为情报部长,无时无刻不分析外界的情况,搜集信息并整合,这是像吃饭喝水一样的本能。刚才巫商看似在捻酸吃醋,实则一直在带话题,并且全程都把自己的信息护得牢牢的。
同样的,身为卧底,随时注意处理自己的一切细节,也是我的本能。当我用咳嗽打断昭瑶那张没个把门的嘴的时候,巫商回头深深看向我的那一眼,让我确定了八成。
我暴露了。
在被他带着七拐八拐的时候,我是认真地在怀疑他准备灭口,并考虑如何反杀后逃跑的。
不过巫商太聪明了,他没有选那条死路,而是直接把我带进了档案室,一副要摊开来谈判的架势。
说实话我觉得这样不行。孩子只想白嫖,不想做肮脏的大人交易。
偷到手的情报它难道不香么?
我耷拉着眼皮,满心都是白白在刑房里被折磨了三个月的索然无味:“那能假死脱身么?”
巫商交叉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X:“不可以。”
我不死心地问:“真的不能白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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