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题不大,小白对压抑自己这事已经很习惯了。当年他在研究所的时候,但凡Alpha到了易感期,就自觉去找看守报备,申请使用高压水枪。当你赤条条地站在别人面前,像只畜生似的被冰水冲半个小时,就算时期特殊你也没力气想东想西了——这时候祈祷自己别发烧转肺炎才是要紧事。
研究所的那几年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摧残了一遍,很多毛病哪怕离开了那里他也没改掉,比如在身体躁动火热的时候,他不会本能地将手放下去,而是老老实实地两只交握置于胸前,因为他的身体不是他的,是实验室的珍贵素材,他没有处理它的资格——在他的概念里,现在他的身体也不是他的,而是属于他的教导者,他仍然没有碰触的资格。
阿宁的教导一直非常正经,从来没有给他讲过这方面的事情,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除了实验室里的那种、为了采集样本特地安排的、与牲畜无异的交/媾以外,还可以用手把它弄出来。
但Alpha的天性让他在听到阿宁这话的瞬间就明白了要怎么做,在他想着是不是应该一会儿躲在浴室里试试的时候,女人提出的“教你”简直让他魄散神飞。
作为一个男性Alpha,性别中的强势方,他这时候应该拒绝她,然后征得对方处理自己身体的许可,帮自己打出来,而不是——而不是——
小白感觉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他压根不敢看女人,只狼狈地低下头,红着脖子仓惶点头。
他很怕被女人发现……发现他已经懂得怎么做了,根本不需要她的指导,更怕她会因为这件事讨厌自己。
哪怕研究所里的一切把他的认知撕了个七零八落,但他还是凭着本能觉得,这事其实是羞耻的。
“……”在他点头后,女人半天没说话。好像她自己也在为他的点头惊讶,好像她刚才根本没报期望,只是一时口快,现在又后悔了似的。
阿宁确实只是一时口嗨,在记忆中,她已经被那个铜墙铁壁的傅白雪拒绝了无数次了。对方是个能在她跟巫商睡过之后,温言劝她对自己的Alpha好点的佛爷,她根本没想到小白竟然会点头。
这认知让她恍惚了一下,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了似的发疼,每次小白对她露出毫不遮掩的、满怀期待的神情时,她都忍不住要想,他们最后为什么会走到那一步。
良久的沉默让小白的心直直向下坠去,他仍旧低着头,但蔓延到指尖的红色已经消下去了,他恨不得回到一份钟前,掐死那个点头的自己。他很怕女人是看出了、看出了那些难熬的夜晚,他对她的那些不干净的念头,更怕女人会厌恶他。
就在他在想要不要逃进自己卧室时,女人忽然笑了下。
她抬手蹭了蹭鼻尖,这是一个她缓解尴尬时爱用的小动作:“我还真没想到你会——不过也行。”
她拉起他的胳膊,把他带进了自己的卧室,然后将他推到柔软的床上。
小白顺从地倒了下去,他太紧张了,心脏砰砰直跳,两只不知道该放哪的手攥紧成拳又松开,然后紧紧抓住了身下的床单。他说不出的害怕,却也说不出的期待,在此之前,他甚至没发觉,他对这事这么期待,他甚至渴望得全身发疼。
………………
小白几乎不能呼吸,他紧紧咬着牙关,失态地捏着她的手腕,少年人漂亮紧致的背在深色的床单上紧绷又松开,像一张蓄满的弓,女人甚至不得不将他按在床头,才能阻止他像受惊的小鹿似的弹起来。
他看起来——被吓坏了,他过去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脑子里想得再多都不如亲身感受,这时阿宁开始庆幸是自己帮他了,否则以傅白雪这样子,他会不会搞砸真的不好说。
但他这副样子……也太……
阿宁不敢多看,只当自己是块木头。
“小白,闭上眼睛。”她声音发紧,纤长白净的手臂揽着他,遮住他的眼睛,“这只是——这只是,一次指导。”
………………
满不在乎地擦了擦嘴后,她心里忽然大叫不好,一抬头,就看到小白用一种——很难言的眼神注视她。
是毫不保留的痴迷和信赖,还有更多别的,比如满足、快乐、感激……所有正面的形容。
这种眼神阿宁并不陌生,未来的傅白雪也会这么看她,只是绝不会如此不知收敛,绝没有那么炙热、那么不顾一切——他将逾越的那部分装进身体里,传达给她的,只有那么轻描淡写的一点,是他们相望时一个对视,或错身时的一瞥。
阿宁的心脏像是被攥紧似的痛,她见不得他这个眼神。以前就见不得,在发生了那么多,明白了一切之后,她更见不得。
所以在小白试探性地翻身,颤抖地将身躯覆上来时,阿宁并没有挣脱。
她有种预感,如果这时候拒绝了小白,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鼓起勇气踏出的尝试,那他大概会直接碎掉。
虽然知道早就会辜负这份深情,但她还是想要小白可以将那份可以纯粹地信任感,延续得再久一点。
信任是很珍贵的品质,她早就没了,但希望小白还能有。
在小白低声问她可不可以时她点了点头,忽然扑哧笑了起来,没头没尾道:“小白你得留点什么做纪念……我现在可是个处呢。”她边笑边咳,声音模糊不清,“操,太好笑了,小商要是知道了大概会疯……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都分手了,我也回不去了。”
她后面的话小白没听清,事实上他现在已经快找不到北了,他头昏眼花,只觉得热热热,热得快发疯,整个世界都颠倒了,他沉入海底,鲸鱼与鱼群在蓝天上遨游,一切都那么光怪陆离,眼前只剩模糊的色块。
被轻飘飘送入云端时,小白恍恍惚惚的,忽然置身进一幕幕陌生的场景中。有些是他的脸,有些是女人的,还有像是燕北却比燕北完好得多的城市,还有一个形销骨立的青年,一只像是长大的小小白的银狼,还有很多很多……
它们闪现得太快了,小白还没意识到这是什么,就感到自己被猛地推开,女人脸色大变,捏着他的肩膀,厉声问:“你看到了什么!?”
小白没说话,他有点被吓住了,女人的神色从没那么严峻、冷肃过:“你究竟在我的记忆里看到了什么?”
那是——那是对方的记忆?
看到对方那样排斥的神色,小白的身体还是热的,心却凉了下来。
-
为什么他们会看到彼此的记忆?阿宁一开始还没明白,还以为自己是意识模糊出现了幻觉,直到看到小白被关起来的画面才发觉不对。她顾不得两人不怎么体面的样子,澡都没来及的洗,匆匆套了衣服就拽着小白去找吴老爷子。
吴医生二度被吵醒,烦躁得想掐死这女人。
“这是好事啊,你怕个什么劲?”
他不耐烦道:“只有适配率90%以上的爱侣才有可能办到,别人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白还没来得及觉得开心,就被女人下一句话打下地底。
“可我以前的伴侣和我适配率是百分之百!”她咆哮,“我们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互相看到彼此的记忆——怎么可能?”
“那是因为你们彼此不信任!”吴医生也火了,他啪地将笔往桌子上一搁,“我说了是‘爱侣’!你们要全心相爱,要全心信任对方胜过自己才可以!能达成这个条件的,哪一对儿不是欢欣鼓舞,你究竟做了什么亏心事才那么怕!?”
“……”
阿宁的表情像是忽然被人狠狠砸了一拳。她迷茫地抬头看了小白一眼。
“不。”她喃喃着后退了一步,扭头深深望了眼年少的傅白雪,那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就像阿宁一直认为的那样,信任是比爱更稀缺的能力,我信任你是比你信任我还要来之不易的恩典。她愿意跟小白睡,很大部分的原因就是不想破坏对方这份简单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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