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天的,非要暖。
猫狗蹲在床尾的榻上瞅了半天,你趴这头,我趴这头的睡了过去。
半夜,晏为炽感觉怀里空了,他的困意瞬间褪去。
这一褪让他发现自己的手被陈雾抓着,无名指上一周年的素圈还被取下来了。
晏为炽的脑中劈过一道闪电,他猛地坐起来。
陈雾吓一跳,他的声音里有十分可疑的慌张:“阿,阿炽,你怎么……”
“你在干嘛?”晏为炽打开灯,捕捉到陈雾拿在手里想要藏起来的东西,他的眼皮直抽。
“不是,祖宗,别这样。”晏为炽把手塞到被窝里。
陈雾握住晏为炽的手臂,将他的手往外拽:“都做好了。”
晏为炽要被气死。
昨天保镖们在岛上的那反应,显然是知情的,没一个跟他通风报信。
反抗无效。
一根疑似用木头做的戒指取代那枚素圈,占据了晏为炽无名指上的那圈白印,凑近嗅,能嗅到让人心神宁静的药香。
陈雾推了下眼镜,清清嗓子:“晏为炽。”
晏为炽第一次听到他叫自己全名,这么正式隆重,不免有些愣怔。
陈雾是坐着的,他的瞳孔里映着爱他的人:“你要不要看我老得头发都白了,走不动路了的样子?”
晏为炽人还愣着:“要。”
陈雾松口气,他很小声地自言自语:“好了好了,结束了,没有出错,没有遗漏。”
晏为炽:“……”
“虽然戒指被我打磨的很光滑了,但本质上也只是药材。”陈雾垂下眼睛,害羞地说,“等结婚的时候,我再给你买贵的。”
许久都没响声,陈雾奇怪地看过去:“阿炽?”
晏为炽偏开脑袋:“你让我冷静冷静。”
“阿炽你的耳朵好……”
“红”字在陈雾的唇齿间打转,下巴被捏住,粗重的喘息喷在他脸上,嘴唇一痛,他睁大眼睛,晏为炽咬着他,喉咙里滚出模糊又无奈的叹息,“求婚你来,结婚戒指你买,那我做什么?”
陈雾支吾着说:“结婚的布置流程你管啊,你都早早准备了,我就不抢了。”
晏为炽:“……”
还知道给我留一件事,真是感动。
“有没有一种可能,求婚我也准备了?”晏为炽的眉间拢出幸福的纹路。
陈雾体贴地说:“那你也求一次。”
他抱抱青年,“我只做了你的戒指,自己的没有,你给我买。”
晏为炽委屈:“被你抢先了,你要补偿我。”
陈雾忙轻轻地哄:“补偿你补偿你。”
第81章
晏为炽的腰上有个像四周迸裂的孔型疤痕, 他没在陈雾面前刻意遮掩。
根本没法遮。
陈雾看到了没有问,晏为炽以为这事翻篇了。
哪知陈雾期末考完当天,动身回老家的路上, 他很突然地说了一句:“阿炽, 我想把丰田卖了。”
晏为炽的思绪瞬间就从杂乱繁重的公务里抽离, 这车是陈雾去年才买的,挑了几个月做的决定, 以他上一辆比亚迪的使用程度,最少还要开个两三年。
而且陈雾很喜欢。
晏为炽欲要问,陈雾轻不可闻:“不防弹。”
“换专用的防弹车, 防御力特别强, 铜墙铁壁的那种。”陈雾接着说, “我钱不够, 你买吧。”
“可以买,但我那是,”
晏为炽的“意外”二字尚未出口, 陈雾在高速排队,转过头看他,紧抿着嘴角, 眉心蹙在一起。
“好,换。”晏为炽道。
队伍龟速爬行, 车子一会就停一会就停,像蚂蚱在蹦。
细细簌簌的拆袋子声响起,晏为炽拿出陈雾给他做的奶茶:“不过, 这么防也没用, 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在车里,生活不是一直密封的, 大多时候都敞开着,逛街,约会,吃饭,看电影,太多公共场合。就好比我们这次回村,到了村里,山下山上四处溜达的时候不都暴露着。”
陈雾的脸色一白:“你干嘛说这些啊。”
晏为炽懊悔道:“我错了。”
尽管晏为炽说的是现实,而且还只是个细碎的角。
尽管陈雾什么都明白。
这个话题依然没办法套上愉快轻松的罩子。
陈雾前倾些,下巴撑在抓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面:“我的心态跟情绪本来很稳的。”
晏为炽绷着神经,生怕再触碰到他的敏感地带:“嗯。”
车里安静了一会之后,是嘀嘀咕咕声,“你经常坐我的车,我不得不多考虑。你自己的车也换成防弹的……有没有防弹衣啊,电视上那种马甲,穿在衣服里面的……”
晏为炽奶茶都不喝了,他捂脸。
“阿炽……”
晏为炽低咳着拿下手掌,面容严肃得好似在一场重要会议上做总结:“当你真正强大,你身边的危险就会降低接近零。”
“话是那么说,道理我也懂,”陈雾克制了几天的震惊跟忧心释放出来了,一时半会无法减弱消散,“还是要小心点。”
“已经长教训了。”晏为炽喝了口奶茶,“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末了又道,“你男朋友早就过了狂妄自大的年纪,没有在和你吹。”
陈雾点了点头,启动车子往前行驶了一小段,又停住。
挪了半天才挪出站。
空调的制冷效果很好,跟车外是两个季节,空气也不浑浊。晏为炽一杯奶茶下肚就开始犯困,比什么安眠药安神熏香都管用,他闭着眼,金灿灿的脑袋歪向陈雾那边,呼吸渐渐平稳的时候,耳边隐隐有声音,“阿炽,那你真正强大了吗。”
他好像没回,又好像回了。
因为眼皮上一软,陈雾亲了他。
显然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放心了,高兴了。
去年陈雾带晏为炽回老家是在冬天,今年重回则是被一路聒噪护送进村。
炎炎夏日,到处都是虫鸣。
蜿蜒起伏的山峰一片墨绿,从山脊向外扩散。山脚是梯形的农田,有浅绿有金黄,起风的时候,远远望去像是在呼吸,充斥着令人震撼的生机。
陈雾跟晏为炽这趟也就只能待个三天,这还是把往返的时间算在内的。
根据当地的天气预报显示,三天都是晴空万里,不用担心麦子割了遭到雨水浸泡。
这次他们没住在村长家,而是打开了老屋的门。
翻新后第一次进去。
家具都是按照陈雾指定的木头打的,工人们都是邻乡的可靠实诚,不会偷工减料。村长时不时的过来给屋子通风,去气味。
院里挖了个不大不小的水池,上面盖着一层水草,底下养着村长放的鲫鱼。
三花闻着味儿扑过去,爪子往水里划。
鱼没捉到就蹿到墙角刨了起来,几个眨眼的功夫,一只耗子为它回村的猎杀拉来了帷幕。
在首城当了快一年的宠物,骨子里的野性还有残余,没有完全失去捕猎的能力。
三花叼着耗子围着陈雾绕圈。
陈雾去哪,它就跟去哪,耗子不吃,就那么叼着。
晏为炽看到这一幕,面色漆黑,操,这显摆的德行到底是跟谁学的?
三花把耗子吐到晏为炽脚边,他一脚踹飞。
嘶嘶嘶的叫声从三花嘴里冒出来,它冲晏为炽龇牙。
“陈雾,”晏为炽立马告状,“你看看。”
熟练得让人心疼。
“绵绵想让你夸一夸它。”陈雾往楼上走,台阶是水泥的,大妈一知道他要回来就帮忙擦过了,很干净。
“我没夸过?有个屁用。”晏为炽经过趴在行李箱旁的黄狗旁边,皮鞋蹭蹭它头上的一撮毛。
黄狗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去年离开村子到首城不晕车,今年回来却晕了,它一路上都套着个塑料袋,这会儿还是蔫哒哒的,连三花的十分之一活力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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