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雾不懂:“我跟他没有结仇没有闹过矛盾,他对我也是有说有笑的,在西德的人缘非常好,做事周到又爱笑,不像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你除了能看出季明川演戏,别的都是真心实意。”晏为炽一顿,这么一想,季明川还成了个特殊的玩意儿
“别管不相干的人了。”他烦躁地把手机放床头柜上,“你夜里估计会发热,药都有?”
“药箱在衣橱底下的柜子里,你拿给我。”陈雾说。
晏为炽去找了找:“直接跟我说不就行。”
“不行的,感冒药分好几种,不能乱吃。”陈雾的脸上还是没有多少血色,他挪动着躺回床上,脚蹭着床单去碰重新装过水的热水袋。
不多时,陈雾把自己要吃的药都拿出来放好,他蜷着不那么刺冷的身子昏昏入睡,忽然来了句:“赵同学怎么知道我出事了啊?”
晏为炽倚在床尾的墙边:“这也想不通?她跟那丁什么的,是一起的。”
“不算一起的吧,”陈雾摇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独立的思考,独立的人格,想法做事都不一样。”
晏为炽瞥他一眼:“这是你第几次替她说话了?
陈雾说:“她性格挺好的。”
“睡觉,马上。”晏为炽关了灯,下命令。
夜里,陈果然烧了起来,他没有说胡话,也没因病脆弱敏感得乱发脾气。
是个安安静静的火炉子。
晏为炽撩陈雾刘海,见他脑门有一层细密的汗,皱皱眉道:“这样不行。”
“要不我给你,”晏为炽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擦擦?”
陈雾合在一起的眼睫颤了颤,眼皮下的眼珠动了动,却没有撑开眼睛。
“那我去打水。”晏为炽把这当作默许。
等他回到床边时两手空空,盆跟毛巾一样没拿,他半捂住漆黑的面额返回。
再回来时,盆端上了,毛巾也带上了。
就是水忘了兑,冷的。
……操。
晏为炽自我怀疑,他怎么这么一点事都做不好了。
第三次回来,所有要用到的东西准备齐全。
晏为炽坐在床边,腿上是盆和水,他看着陈雾散发着热气的脸,半天没动。
首先干什么,擦脖子?
对,脖子。
晏为炽将温热的毛巾对折,搭在陈雾的脖子一侧,慢慢往周围擦动。
来回擦了一遍,毛巾过过水拧干。
然后干什么,前胸后背。
要解开衣服,或者手拿毛巾伸到衣服里。
选一。
晏为炽把陈雾身上的被子拉下来一些,让他被汗浸湿的上半身露出来,手凑过去,放在他的睡衣第一颗扣子上面,指骨关节僵硬。
妈得,不就是擦个身子,我怎么搞得跟变态一样。
晏为炽偏过头,三两下就把陈雾的睡衣解开了。
然后,
对上了一双潮润迷蒙的眼睛。
“闭眼。”晏为炽喉头燥涩地开口。
陈雾呆呆地张了张干燥的嘴唇:“你在做什么?”
“给你物理降温。”晏为炽面容严肃正直,有条不紊地擦他胸口那一片泛着莹润浅红的皮肤。
陈雾露出恍惚的笑来,一双眼都笑弯了,他说:“谢谢你啊晏同学,麻烦你了,辛苦你了。”
“……”晏为炽那点儿蠢蠢欲动很不干净的想法全没了。
我就是个畜牲。
今晚不睡了,面壁思过重新做人 。
陈雾在家躺了一个多礼拜,期间赵潜来看他,拎了很多精挑细选的补品。
赵潜一句没提丁徽瑔,只是让陈雾干脆下个月再回去上班。
于是陈雾就继续休假。
月底是晏为炽的生日,陈雾不知道。
黄遇给他说的,叫他到时候让晏为炽出来聚餐。
当天陈雾先去了同事家。
就那个全身涨满大脓包的同事,他用了陈雾说的方子,好得差不多了,特地请陈雾吃饭。
松陈雾出门时,还给他塞了个厚厚的红包。
陈雾收下了。
同事妻子头一回见收红包收得这么爽快的:“他怎么不客气一下,拉扯一下。”
“他知道如果他不收,我心里过不去。”同事把门关上。
“看起来不像那么精明的人。”
“这不叫精明。”同事不是很同意妻子的说法,却又想不出更恰当的形容词,“反正是个善良的人。”
顶着善良标签的陈雾去街上,用还热乎的红包给晏为炽买生日礼物。
晏为炽打他电话,问他是不是在路上孵小鸡。
陈雾从一个门店里出来:“我在给你买礼物。”
晏为炽微愣:“不需要,我什么都不缺。”
陈雾说:“哦,那我不买了。”
晏为炽不知怎么就觉得他此时嘴角耷拉了下去,无奈道:“你买你买,你慢慢挑。”
“我买好就过去。”陈雾去下一家店逛,黄遇在微信上找他。
黄遇【去年放寒假前一晚,你是不是给炽哥发过信息?】
陈雾:【是发过几个。】
黄遇:【我就说有查岗既视感,主角是你啊。】
在餐厅等到头昏的黄遇意识到自己竟然发出去了,抖着手撤回。
陈雾应该没看到……吧?
反应那么慢的人,不可能看见。
晏为炽在春桂的最后一个生日宴没走完流程,因为陈雾在喝了口人手一杯的奶茶后,过敏了。
当时晏为炽刚吃下去一口白糖拌糯米饭,就看见陈雾隔着毛衣袖子挠手臂,呼吸声也不对劲,一副随时都要吐出来的样子。
蛋糕不吃了,生日不过了,晏为炽带陈雾去医院,直奔急诊室注射抗过敏的药物,屁股上还来了两针。
打完之后,陈雾那半边屁股都硬邦邦的。
前些天泡水受冻感冒才好,今天又来了个不大不小的过敏,接近水逆了。
晏为炽给陈雾办了住院手续,让他住一晚。
虽然医生一再说明,来得比较及时,到不了要住院的程度,可以回家了。
晏为炽面色铁青地瞪着陈雾:“奶茶过敏还敢喝?”
陈雾浑身不抖了,说话声也不抖了,症状明显缓解了下来,他尴尬又无辜地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自己奶茶过敏。我喝牛奶没事,你喝了奶茶跟我说话,味道我闻了也没关系啊。”
晏为炽:“……”
这家伙每次给他买奶茶,自己都是买水,他以为只是不喜欢喝,哪知道还过敏。
见陈雾要起来,晏为炽又发火:“干嘛去?”
“不想躺。”陈雾说,“我都好了。”他戴上眼镜,“你能陪我下去走走吗?”
“你多大了,这还要人陪?”晏为炽看手机上家那边的朋友发来的生贺,一个都懒得回。
陈雾穿上拖鞋,垂着脑袋往外走,乌黑柔软的头发服帖在额前。
晏为炽的太阳穴抽了抽,脚步一转,跟了出去。
陈雾在医院一楼的小花园散了会步,回病房睡了。
在来医院的路上,他暴露在外的皮肤起了很多红点,就跟蚊子咬的一样,大大小小一片。
迅速冒出来的,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这会儿红点退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星几个比较顽固的不肯撤退。
晏为炽握住陈雾的手腕,弯着腰背缓慢低头,抿着的唇靠近,笨拙生硬地朝着他左侧腕骨上的红点,吹了吹。
病房门外,瞒着哥哥偷跑过来的姜禧撞见这一幕,双手紧紧交叠着捂住嘴巴才没有大叫。
原来不是自己想多了,是真的。
都是真的。
一道裹着严厉警告的目光从病房里射出来,姜禧想也不想就冲进去,脑子空白,嘴里瞎嚷:“为什么啊,炽哥哥,你是男的,他也是男的……”
晏为炽把她拉了出去,拨电话给姜凉昭:“滚过来,把你妹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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