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可能是蓝念的最后一次机会了,所以她把话都挑明了。
魏寻其实大脑一片空白,但他知道,这算是他人生第一次被告白。
一半的他除了惊讶毫无波澜,只觉抱歉,另一半的他在叫嚣着如果你不是同性恋,那就证明给我看。
他想起陆隽霆决绝的冷酷,想起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想起他荒唐的兀自心动,魏寻觉得憋屈,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恼怒。
他放任自己,这些感觉就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混杂进了易感期的生理冲动里。
下一秒,他开始有点用力地亲吻蓝念,撕扯两个人身上的衣服,这一瞬间,他真的想,是时候回正轨了,AO的结合才是天经地义的。
蓝念既有配合又有引导,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摔在了床上,喘息声大乱,蓝念抬手解魏寻腰带的时候,魏寻正停在了蓝念上方,他摸了摸蓝念的面庞,眼睛又睁大了点,omega的信息素确实迅速安抚了他,但不知道瞳孔里怎么忽然流露出了一些冷静的茫然。
蓝念闭上了眼睛,感觉到魏寻越来越近。
真奇怪,到底是什么在填补他,又是什么让他空虚难忍。
在他的嘴唇几乎要碰到蓝念的那一瞬间,魏寻世界的一角,骤然倾覆。
他狼狈地耳朵擦着耳朵,把头重重地栽到了蓝念旁边的位置,错乱的呼吸声持续了一小会儿之后,他从蓝念身上翻了下来。
他平躺在旁边,手挡在脸上,眼泪从指缝间乍然流出。
他声音沙哑粗糙,崩溃地说,“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夹杂着难以自抑的哭腔,“谢谢你,但是……”
他的肩膀随着抽泣的幅度越来越剧烈的抖动,最后他终于放弃般地承认,他说,“但是我好想他。”
说完,又是一阵号啕大哭。
蓝念原本搭在魏寻腰腹间的手,一瞬间无意识地滑落了,她知道,她一个在易感期都能被推开的omega,对上陆隽霆,算是一点胜算也没有了。
想着魏寻有了一段不干不净的关系就能跨过他们之间世界的分层,就能带来新的关系的可能,因为这个非常自私的想法,所以在魏寻身上多少有些推波助澜,这一刻,这整件事成为了蓝念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蓝念绝望又悲伤地望了望天花板,又扭头看了看魏寻。
魏寻的哭声已经停了,但眼泪还在默默地流。
他看起来快把自己堵在死胡同了,五官都拧在一起,淡淡地说,“我是不是完了。”
他把自己蜷缩起来,脸埋进胳膊弯里,声音从几乎密不透气的空间的狭小缝隙里传出来,他说,“我现在A不A,O不O的,我算是个什么东西啊。”
“你说我是不是变态了。”
“他把我搞成这个样子,他是走了,我以后怎么办啊,可是……”
魏寻鼻涕眼泪混在一起,声音也呜咽不清,“可是……我是不是有病,我为什么还想他……”
他全身都在发抖,高烧下不知道还有没有清醒的意识,到后面就一直念叨着,好想喝伏特加,去哪能找到啊。
蓝念的呼吸都变得阻滞,心如刀割的感觉慢慢泛了上来,却不光只为魏寻,也不光为了自己,这幅画面太过熟悉,为了那些所有在感情里交付了真心之后生不如死的傻子们。
蓝念将他不掺杂任何欲念地轻轻地揽在了怀里,将被子搭在他身上裹了起来,手很有节奏地拍在他身上,缓缓地说,“都会过去的。”
抑制剂在下半夜终于发挥了作用,魏寻在清晨退了烧,恢复了清醒,他们沉默地收拾东西。
离开酒店的时候,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一问彼此冷不冷,饿不饿。
但当严冬的风灌进领子的那一瞬,魏寻和蓝念几乎是同时轻轻揽住了对方的后背,他们走得很慢,微垂着头相互依偎,像两只被磨得没了脾气伤痕累累,互相舔舐了伤口但却只是聊胜于无的小兽,就这么走着,大衣被风扬起的衣襟,渐渐消失在了街角。
夜晚的痛哭只属于夜晚,太阳一升,日子还要如常地过。
过了几天,魏寻的易感期勉强算是结束,他生生熬过来像是脱了一层皮的时候,张律师带着一群人突然到访。
他把前几天拍到的照片送到了魏寻的面前,并且转达了一句陆隽霆的话。
陆隽霆让魏寻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这一群人显然是替魏寻搬家的。
魏寻惨白着一张脸,连呼吸都觉得有点困难,要说陆隽霆也不算完全冤枉了他,那晚他自己记得,精神上他想过要和蓝念上床,肉体上也不算完全清白。
非要说的话,不知道算不算是他也辜负了陆隽霆,算不算扯平。
过了半晌,他咬紧牙关上楼,提了行李箱出来装东西,比起以前恨不得把能占得便宜都占了,这一次除了些必需品,他却没拿走一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最后离开卧室的时候,魏寻还是转头看了一眼主卧的那张床,很多曾经算得上缱绻的画面闪过,却最终定在了他车祸后住进来的第一晚。
陆隽霆明明已经睡着了,但当魏寻凑过去贴着他胳膊右侧的时候,他抬手将魏寻整个人结实地搂在了怀里,手摸在他的头顶,低沉模糊但魏寻确定自己听清了,他说,“别怕。”
眼泪顺着脸颊向下淌,魏寻狠狠地抹掉了,头也不回地走了,与张律错身而过的时候,扔了钥匙。
第50章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应该是概率论的结果,至于会不会倒霉地轮上分子,全看命。
魏寻短暂的运气爆棚的人生阶段,可能已经彻底结束了。
他从酒店搬到新公寓的一周后,算是已经把和陆隽霆有关的所有事情整理清楚了,周一那天也是情人节,与魏寻唯一有关的,是周一要开周会。
但那天被临时取消了,原因是赵志坚被关在分行最大的会议室里,接受总行下来的内审询问。
这一问,足足问了四个小时。
结束后,魏寻被叫了进去。
五天以后,总行下发了对魏寻的处理决定,停薪留职,工作交接之后无限期长假,等待最终处罚结果。
比起正式的公文,总行的廉洁整改已经悄无声息的有一段时间,只是有些人知道,有些人却被有意无意地蒙在鼓里。事情进展得太快,加上魏寻之前在员工论坛忽然又被置顶的帖子,一切简直就像水到渠成般高效。
魏寻永远也不会知道,是谁背了什么样的限期KPI,又是谁因为魏寻的快速升迁被抢了蛋糕,还有谁把他不知收敛的作风怀恨在心。
蝴蝶煽动翅膀,献祭先选魏寻。
没了陆隽霆的庇护,再高的职阶,到底也只是一个任人拿捏的社畜。
但是苍蝇确实不叮无缝的蛋,没有栽赃嫁祸,也没有冤案委屈,魏寻做过的那些事,把他揪出来绰绰有余。
私下合作汇入的钱款记录没有作假,资产证明的瑕疵没有伪造,每一份文件上都签着魏寻的大名。
其他几个倒还勉强算是好说,但最漏洞百出的就是那家被彭少介绍过来的新宁科技。魏寻自以为是十拿九稳的关系,所以对对方的审查就松了一些,错过了那些看似运营良好实则已经濒临破产的蛛丝马迹。
从业八年的魏寻,如果还是以前的工作态度或者工作状态,绝对不会允许这种错误存在。
最近一周都没有碰过酒的魏寻,这个脑子已经冷静下来的魏寻,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在刚和陆隽霆分手的那段时间里,魂不守舍地泡在酒里的自己到底怎么敢什么合作只看个大概就都接的,想赚钱想疯了已经。
他开始慌乱地四处抹掉证据,有人联系不上,有人拒绝配合,就连银行后台涉及利润预算,风控部门的各位总监都恨不得和魏寻立马撇清关系。
A城今年二月格外冷,仿佛春天再也不会来了,到中旬还下了最后一场雪,下得声势浩大。
魏寻带着那个以前从他手里接了不少新客户如今更是接了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的年轻经理,去陆鸣交接。在那间他再熟悉不过的会议室里,只有方助短暂露了一面,有些话当着众人,也不好说什么,但走的时候他轻轻拍了拍魏寻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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