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你现在激素不稳定,发情期可能又快来了。”他望了一眼alpha,接着对魏寻说,“如果不希望有物理接触的话,可以通过医疗手段,提前过来住院。”
然后他将资料册搁在了床边,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指了指上面的电话,说,“二次分化都会有比较重的心理创伤,如果你有任何问题,可以联系这个协会,后面有他们在A城的地址。”
“比如”他用余光又瞄了下旁边的alpha,接着说,“比如家庭暴力,婚内强奸,你都可以和他们申请庇护……”
魏寻眨了眨眼,这是不同性质的问题了,他几乎没这么想过。
但此刻被外人提起,心上还是酸酸的,陆隽霆也算是活该吧,被别人当成人渣。
然后他就顺着医生的话,好像要真的用得到似的,背了两遍电话,“804365xx,我记住了。”
医生走之前又补充道,“不管是洗标记,还是zhai掉腺体,我希望你都能慎重考虑,这不是小事,要为自己考虑好。”
这期间,陆隽霆就一声不吭地站在一边,不辩解不反驳,认下所有扣在头上的帽子,只是越听脸色越一层层地沉下去,到最后像是彻底翻船触礁。
可能是他们现在有了永久标记,魏寻对陆隽霆的信息素感知变得越发敏感,他太熟悉了,这巨大的起伏代表什么。
这代表陆隽霆非常难过,也非常愤怒。
但他无所谓,点滴没有打完,魏寻觉得身上有千斤重,又躺了回去。
果然,陆隽霆阴冷地声音响起,他说,“你是来洗标记的?”
魏寻撇了撇嘴,他现在比起怕,更多的是一种碎成地上一滩的烂泥对上碾压的铁靴,反正我已经这样了,还能拿我怎么样。
他理直气壮地说,“和你没关系。”
魏寻为什么要打过量的抑制剂,他心里在想什么,陆隽霆知晓的还不如这个刚见面不到一小时的医生多。
陆隽霆无力地意识到,现在对魏寻而言,或许他真的比不上一个外人值得依靠。
在陆隽霆又要张嘴之前,魏寻打断了他,说,“我……我问你……”
他压低了点声音,仿佛生怕薄薄的帘子隔不住他的声音,“我……我……”
他我了好几遍,才闭上眼心上一横地问了出来,“我……我怀孕了吗?”
问出来的瞬间,魏寻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笑话,读了那么多年书,做了那么多努力,现在一事无成就算了,还像失足的未成年一样,被人搞到连怀没怀孕都不知道。
“没有……”陆隽霆说。
“你没骗我吧。”魏寻说。
陆隽霆眉头紧锁,魏寻现在拥有了一项能力,无论是他轻飘飘的眼神动作,还是哪怕很简短的话,都能让陆隽霆感到窒息一般的难受。
他打开手机的文件夹,里面关于魏寻的文件被分门别类的整理好,他打开了最近的检查报告递给他,说,“报告都在这,你可以自己看。”
“你不想要,我们不会有的。”陆隽霆说。
魏寻没有细究陆隽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反正他不骗他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知道分化和永久标记同时发生,怀孕的概率高达85%,他以为自己大概是运气好,所以没有妊娠。
魏寻无声地看完,没有把手机送回陆隽霆手里,他只是放在了床头,井水不犯河水一般,他的手离开了,陆隽霆再自己拿。
“魏寻。”陆隽霆的声音里分不清是痛楚还是警告。
他说,“你再动这些折腾自己的心思,我会把你彻底锁在家里。”
这是他倾身下来调点滴流速的时候,落在魏寻耳边的话。
只一瞬,他又站起身,摁了床头的响铃,点滴要挂完了,他把魏寻的手顺平些,避免回血。
护士处理完之后,魏寻在眼泪流下的前一秒,坐起了身,踩着拖鞋站起来的时候,躲掉了陆隽霆过来牵他的手。
路过他的时候说,“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吗?”
那晚魏寻还是发情了,之后勉强留在了陆隽霆的床上。
到了凌晨,陆隽霆却忽然惊醒,之后一跃而起,脊背上全是冷汗,第一反应就是找魏寻。
人倒是还在,平静地侧身躺在一边,目光正空灵如水地望着他,瞳孔在夜色的衬托下泛着幽幽的光,不知根本没有睡还是早醒了。
确认了他完好无损之后,陆隽霆才终于缓了过来,很重地喘了几口气。
梦里魏寻在面前亲手割了自己的腺体,鲜血淋漓。
“做噩梦了吗?”魏寻忽然开口。
陆隽霆没说话,只是把头埋进了自己掌心,脊背绷出煞人的线条。
“陆隽霆,你不要硬撑了。”魏寻说。
魏寻崩溃的同时,他能感觉到陆隽霆也好过不到哪去。他日日紧绷,步步小心,风声鹤唳地照顾巨变之下的魏寻。
魏寻可以将所有痛苦尽数发泄在始作俑者身上,但他不知道,陆隽霆承受得这些要去和谁说。
他有时看起来做足了准备自尝恶果,有时又露出那种难以消化的很痛苦的神情,比如刚才,他醒过来望向魏寻的第一眼,是无能为力的慌乱。
这不该出现在陆隽霆的脸上,他还是就那样高高在上的比较适合他。
夜里光线暗淡,魏寻看不到,陆隽霆的眼眶其实已是猩红一片。
半晌,他听见陆隽霆问,“你说的平等,要怎么做?”
如果是两周以前,陆隽霆这么问他,就好了。
魏寻眼里氤氲出水汽,他说,“你都把我变成omega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陆隽霆回身,暗夜把他的绝望裹上寂静的壳,他低声说,“除了分开,其他的,我都会答应你,这样也不行吗?”
魏寻摇了摇头,无欲无求地说,“不行。”
“没用了。”
空气有一瞬僵滞,陆隽霆的头垂得更低了,过了一会儿他俯身下来,在离魏寻上方很近的地方停住了,他抬手,掌心落在了魏寻脸上。
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了,也像再也看不到了,留恋又仔细,指尖温柔拂过他清秀的眉眼,挺翘的鼻梁……
以前陆隽霆从没想过,总是很窝囊和委屈的这张脸,原来也能有这么冷漠的表情。
他说,“那什么有用?”
“你能告诉我吗,我总是搞不明白……”
魏寻没听过他这么柔声细语的说话,只听声音,一定会以为这是请教或是恳求。
可惜这话是陆隽霆说的,魏寻觉得,那一定只是他的错觉。
魏寻平静地想要张嘴,他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只有离开陆隽霆,生理心理的双重离开,魏寻才有可能重新找到自己已经粉碎的人生。
但当他嘴唇动了动的时候,陆隽霆的指尖却已经到了他的唇瓣边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他说,“别说要走好吗?”
陆隽霆的呼吸很重,说这话的时候,气息也很断续,他看起来好像很痛苦,甚至有点不堪一击了。
“别说这句话……别在我已经……”
声音中断了,魏寻看着他,看着他兀自汹涌的感情和自己锁住自己,欲言又止的挣扎……
“你是想说,你爱我,对吗?”魏寻替他说了,他不怕自己自作多情,他甚至期待是否定的答案。
但陆隽霆凝成卡顿的默片一样的神色,证明魏寻猜对了。
心脏发紧的疼,尖锐又细密地漫布在全身。
爱是这样的吗?
为什么魏寻觉得难以呼吸?
看着魏寻眼角滑落的泪,陆隽霆抱住了身下的人,却与以往哪一次都不同,他低身把头埋在了魏寻胸前,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抱得很紧,仿佛不这样,就什么也感受不到。
他几乎也站在悬崖边上,脚下深渊寒风凛冽,他说,“我爱你,魏寻。”
魏寻的胸膛起伏得很厉害。半晌,他说,“可是我为什么一点都不想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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