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失了一次业,骨气也被狗吃了?”
听完陆隽霆这些话,魏寻像是被创痛的呼吸都有些迟滞和沉重,可能太疼了,可能是这些日子除了今天上午之外他还算过得不错,让他已经死了很久的那点可以用于反抗的能量终于复燃了些许。
他知道现在他要对陆隽霆百依百顺,但这个当下,他顾不上那些,连带着文诗上午带给他的巨大崩溃,他一口气都倒在了陆隽霆面前。
他说,“那你想要我怎么样啊……”
陆隽霆松了手,看着魏寻下巴有了一个淡淡的印子,可能还是捏疼他了。
他眉头紧锁,说,“告诉你了,少用点没用的心思,说什么违心的话。”
“那你想要我说什么。”魏寻声音沙哑,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红了,眼睛里有明晃晃的挣扎和痛苦。
他说,“我说不要你结婚,你就不结了吗?”
魏寻看着陆隽霆宛若神明般说一不二的脸,微微闭上了眼睛,他垂下身子,手掌支在膝盖上,绝望地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别扭啊。”
“我说结也不行,不结也不行,没有人比你更难伺候了。”
“要不你明说吧,好不好,到底要我怎么样。”
陆隽霆深邃的瞳孔里凝出一大片漆黑,看不到一点答案的踪迹。
他伸出手落在魏寻的下巴上,想凑近了点看,但肌肤相触的瞬间,魏寻就把头用力地扭开了。
脸上肌肉线条都绷紧了些,仿佛在说,不用你管。
陆隽霆的手就僵在了半空。
手机已经响了好几遍,是司机在催,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陆隽霆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与魏寻错身而过的时候,还是什么也没说,大门很快传来了很重的撞击声。
魏寻的眼睛倏然瞪大了,他扭头去看陆隽霆的背影,已经来不及了。
第60章
魏寻不知道陆隽霆这个晚宴什么时候结束,他在家里坐立不安地直到夜里十二点,陆隽霆还没有回来。
每一次陆隽霆气极了,魏寻要遭殃以前,都是这种预兆。
魏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想弥补想挽回,满脑子只剩下,他又越界了。
分针过到十二点十分的时候,他按耐不住地打电话给陆隽霆,心脏提到嗓子口,被对面的女声告知,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又过了十分钟,他打电话给方助,才知道两个多小时以前陆隽霆就从晚宴离开了,去哪了谁也不知道。
魏寻一分钟也没有再多等了,他套上件长袖衬衫披在外面,一路走到了小区门口,如果要回家,这里是必经之路。
出了这扇门,魏寻根本不知道陆隽霆在哪,所以他只好被困在保安亭前面左右各五米内,没法走更远了。
他就在这方寸之间,来来回回,希望能早一眼看到陆隽霆。
马路上早就空空荡荡,保安亭里值班保安本来已经困了,看见有人出来了,就又打起了点精神。
他认识这个忽然被接进来住的年轻男人,之所以有印象,是他们经理特意嘱咐过,这位进出小区要格外留心,如果有人来找,尤其是女性omega,就统一说那个房号里没有住人。
魏寻在这里徘徊了又半个小时,保安时不时地和他对视微笑,魏寻也只好露出一个有点尴尬的笑容,毕竟没人夜里十二点半小区门口保安亭散步。
“魏先生。”保安忽然探出了身子来,说,“您在等人啊。”
魏寻站的脚酸,停了脚步,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要不您进来坐会儿?我给您倒杯热茶?”保安很热心地说。
魏寻心都悬着,哪有心思管这些,他说“不用,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就行。”
他在侧边台阶,保安不太看到的地方坐下,掏出手机,已经一点多了。
他打开和魏伊一的聊天记录,又看了一遍傍晚时候看过几十遍的小视频。
只有十几秒,是伊一去探视奶奶的时候,不知道说了什么,奶奶的眼角忽然就流出了一道很浅的眼泪。
魏寻再看的时候,自己的眼泪也还是一样顺着脸颊向下淌。
医生说,如果还有感情觉知的话,很有希望能醒过来的,前提是一定得继续坚持治疗,最近又用了些更贵的治疗手段。
魏寻退出去又进了和陆隽霆的聊天里,上面从十点多到现在,只有魏寻自己的消息,堆了七八屏,他反反复复把道歉的话都讲烂了,也换不回陆隽霆一条回复。
到了后面,甚至连读都没读了。
魏寻把手机关了窝进怀里,他把自己的头埋进大腿上,身体快弓成一个鸵鸟,脚后跟不停点着地面,身子摇晃间焦躁不安恐惧低落快要压不住了,所以转换成了隐隐地战栗。
“求你了,陆隽霆,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扔下我。”
“千万不要。”
魏寻心里只剩一个想法了。
陈赫知已经上眼皮打下眼皮,在自己的新房里,爱人还睡在楼上,他看着楼下这个不速之客,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眼前自己一个人已经空了三瓶威士忌了。
他自己眼睛都有点发直了,顺手砸了一个椅子上的靠垫到陆隽霆身上,说,“我都说过了,你没病,你这情况不是心理问题,我还说多少遍你才能信啊,陆大总裁。”
陆隽霆缓慢地抬起眼皮,说,“你学艺不精,怎么不认了,这点问题,你都看不明白。”
这话陆隽霆已经讲了五遍了,虽然他眼里像片死海,无波无澜,说话也均匀流畅,其实看不出来什么。但陈赫知知道,虽然陆隽霆很少会醉,但如果他开始说车轱辘话了,百分之百是醉了无疑。
陈赫知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晚上十一点不到,好好得和爱人在沙发相拥着看了会电影,陆隽霆忽然上门,他来的时候已经有很重的酒气了。
但还知道敲门,说抱歉,打扰了。但一点也没有礼貌的意思,径直就在餐厅坐了下来。
已经五个小时过去了,陈赫知早就听懂了发生了什么,他的耐心也告竭了。
他拽了一把陆隽霆的领子,把他人提起来了一点,说,“陆隽霆,你磨磨唧唧地烦不烦,你就承认,你爱上魏寻了,会死吗?”
陆隽霆看了一会儿他,没什么表情变化,拨开了陈赫知的手,但没有再否认了。
“你自己不是早就察觉出来了吗?你看他落魄会心痛,哪怕大部分是他自己的问题搞到家破人亡,你还替他兜底,他和你分手了才和omega搅在一起你也要吃醋,和omega分开了你又介怀,不让你订婚你觉得干扰,让你订婚你又烦躁。”
“这还是我认识的陆隽霆吗?我认识的陆隽霆是会这么容易自相矛盾,这么心慈仁善多管闲事的人吗?”
陈赫知一口气说完,过了半晌,陆隽霆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带着很深的无奈和自嘲的笑容,低声问,“你确定?”
陈赫知撇了撇嘴,说,“明知故问。”
陆隽霆仰头喝掉了面前最后一口酒,像是终于接受了这些事,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说,“真特么无聊。”
但是他终于有了点动作,从裤子兜里掏出了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他抬手问陈赫知要了个充电器,只是无线充电器拿过来,他手上动作却因为酒精有点僵滞,所以干脆把他们都扔在了桌上,等着屏幕自己亮起来。
陈赫知站起身,说,“我要回去睡觉了,你要是不想走,客房都给你收拾好了。”
陆隽霆没有应他,因为手机上已经出现了下滑不到头的聊天记录。
陈赫知路过的时候,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后心理咨询师的职业敏感让他停住了脚步。
他的眼睛就顺着陆隽霆的手指一起向下看。
大概三四个小时里,发了七八十条,虽然魏寻一个感叹号都没有用过,但他说的话,足够引起陈赫知的注意。
陆隽霆的眉头也蹙在一起,魏寻这次倒是坚持认错的足够久,但他觉得怪怪的,他把手机往陈赫知那边推了推,说,“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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