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们现在那个破产的案子,背后是陆隽霆吧。”
“那个傻子,还被蒙在鼓里,破产一旦清算,他不被银行追究赔偿搞到民事案件都算好的。”
章林把陆建韬冻得有点透明的手塞进了自己的毛衣下面,隔着一层薄薄的T恤给他暖手,然后说,“这不是很正常吗,生意是生意,感情是感情,新宁科技还剩点核心技术,青柚用得上。”
陆建韬把手往外抽,说“你就是个叛徒。”
但没抽出来,又被章林摁住了,说,“行了,你不是也在阿霆背后干这些缺德事吗?你们俩顶多就是半斤八两。”
陆建韬知道陆隽霆最近一定是有麻烦了,但他实在查不出来具体是什么事情,指望着搞陆隽霆的那方想明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主动来找他,但却一直没消息。
一个接一个的,都特么蠢死得了。
行里的事情陆续都交接完了,魏寻在银行基本和个透明人没什么区别,以前有多热络,现在就有多唏嘘。
只有吕婉柔,前后如一,看魏寻收拾东西,悄悄地送了个纸杯蛋糕到魏寻桌上面,上面插了个小卡片写着,“否极泰来!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最好的师父!”
魏寻咬了一口,好甜,甜得他快掉眼泪。
“奶奶,这个应该就是我哥的银行。”魏伊一寒假还没结束,搀着吴莲心,停在了银行门口。
冰天雪地的,吴莲心的年纪和身体本来已经不该出远门折腾一趟了,但是魏寻最近几周回家,脸色一次比一次差,再怎么强颜欢笑,眼里也一点生机和喜悦都见不到,但他又什么都不肯说,魏伊一和吴莲心实在是担心,才想着正好进城去医院复查,顺便来看他一次。
提前告诉他肯定会被拦住,现在差不多是午休时间,吴莲心拎着一盒昨晚包好的鱼饺子,想好好安慰他一下。
两个人都裹着厚厚的夹袄,在银行门口犹豫了下,想着是不是还是回家说比较好,要不晚上去魏寻公寓吧,这么会儿功夫,就听清了站在门口抽烟的两个职员的闲聊。
“魏寻今天最后一天吧。”
“嗯,总算走了,不然大家都尴尬。”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眼见着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着他楼塌了。”
“你还可怜他?要我说他就是自作自受,以前就特么是个狗腿子。”
吴莲心的手忽然开始有点颤抖,她拍了拍魏伊一,说,“他们是说你哥呢吗?”
魏伊一也僵在原地,说,“不是……不是吧,听错了……”
他们正消化这几句话的时候,魏寻背着包抱着个纸箱子推门从银行出来,看见堵在门口的魏伊一和吴莲心,慌乱地话都说不全,“你……你们怎么来了。”
吴莲心走不太快但又着急,上前的两步就有些踉跄,抓着魏寻抱着箱子的手,“小寻,这是怎么回事。”
“奶奶,你听我解释……”魏寻话还没说完,就被吴莲心打断了。
她并不是一个只知慈爱的女性,不然她不可能咬紧牙关极有主见地非要送魏寻去念大学,她一直都有自己的固执,不论是盖房子,还是娶个安分的omega,此刻她又气又急地问魏寻,“你是不是被解雇了。”
“还没有。”魏寻的目光不敢对视,奶奶的眼里,仿佛是天塌了一样,但还是轻声安抚说,“奶奶,你先别激动,你身体不好,你先听我解释……”
在老一辈人眼里,银行就算是铁饭碗了,如果被解雇,那一定是犯了非常严重的大问题,眼前的事实发生的太过突然,反常又寒冷的天气在外面冻得吴莲心身体僵硬,心里突然上涌的血气让她有点难以呼吸。
“奶奶,你先进来,外面冷。”
魏寻想扶着奶奶上台阶,但是吴莲心眼前的重影越来越重,走了两步不到,就晕倒在了银行门口。
第51章
秦遇和赵志坚非常少见地私下只有两人坐在两面且寸步不让。
以前秦遇轻轻松松当个关系户,赵志坚也懒得触他霉头,但现在不同了,上面的廉洁政策表面上只砍了一个魏寻,如今背地里多少人都在瑟瑟发抖。实在要说,魏寻的证据里除了新宁科技,其他多少都算是行业里心照不宣地灰色操作,这么做过的大有人在。
“你不拿出点实绩来,迟早查到你头上。”赵志坚说。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看不透谁的心思,秦遇说,“出实绩也不用非在魏寻这事儿上吧。”
“还有比这个更容易的?”赵志坚说,“就是让你收收尾,盯着点后边别出岔子。”
“你说的容易,他奶奶前脚脑出血,后脚他就被辞退,还要求退还赃款大几十万,是个铁人也顶不住吧。”
说到这里,赵志坚脸上终于流露了那么一丝转瞬即逝的惋惜,他说,“本来都帮他回还了一些,工作还能保住,架不住新宁科技对外公布破产了。”
秦遇也不管这些,破罐破摔地往后一靠,说,“这种时候也就行长能压得住。”
无非是怕魏寻死猪不怕开水烫,四处攀咬,闹得人尽皆知的,分行现在本来就已经被内审查得风声鹤唳,搞不好赵志坚都得提前退休,是经不起更多污点了。
推来推去,到底官大一级压死人,魏寻在行里度过的最后一个小时,听完了这七八年以来,秦遇说过最多的话。
这人只是爱玩,却不是真菜。一套话说下来,既有人文关怀适度安抚了魏寻的情绪,但又严肃严谨,逻辑缜密,最终处罚决定被他说得一锤定音,再无翻盘挣扎的可能。
其实新宁科技的破产公告发布的那天,魏寻就已经彻底死心,知道自己无力回天了。
那些日子他很恍惚,有的时候一觉睡醒,还以为自己要赶去上班,清醒的时候他就疯狂地查新闻,他只是想知道最后压死他的到底是什么,死也要死个明白。
查来查去,最后只查到一家叫声梦投资的公司,线索就断得干干净净。
人真正遭遇不幸的时候,更接近于一种麻木的平静,从行里回医院的公交车上,魏寻面无表情,本来要处理得事情就已经太多,哪怕他晚上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第二天又有新的事情要处理。
行里的手续,法院的传票,奶奶的治疗方案,所以他只好抓紧每一分的时候,哪怕是公交车这短短的几站,他也飞快地用手机一项项算着。
赔偿款六十八万,他可以拖到收到法院传票。
Icu缴费,他翻了翻记录,奶奶入院一周,乡下老人没有医保,花了将近十五万。
他的公寓又要交下个月的房租了,三千五。
……
支出项的数字越叠越多,收入项的计算在另一个表格上,零零散散的有将近一百行,那是魏寻全部的身价。
只有那辆法拉利最值钱,剩下的全是单笔小额收入。陆隽霆那张三十万的卡,排除冻结的时候,也就用了两三个月,魏寻买的七七八八乱七八糟,如今折成了二手价,更是比预想中的天文数字要少很多。
魏寻低着头走进医院大厅的时候,大概已经算明白了,还好,这些钱至少还能帮奶奶撑过两三个月。
他即使不看路,都知道icu病房往哪里走,往电梯间去的路上,会路过大厅休息区,那里算是疲惫不堪的家属们唯一喘口气的地方。
吵吵嚷嚷,魏寻快速穿过的脚步突然停住了,他像个迟钝老旧的机器人,在听到电视里的声音后,僵硬地扭转脖子,把目光落在了屏幕上的几个字。
“陆鸣集团与文建集团近日发表联合声明与战略企划,多项合作正稳步进行中,股票价格也于今日应声双双涨停,据知情人士称,陆鸣集团掌门人陆隽霆与文建集团小女儿已完成订婚,好事将近……”
新闻播了大概两三分钟,女主播甜腻的声音从魏寻的脑子里如利器一般横穿而过,留下一地尸腐。
他丧失了分析和破解的能力,只木然地被钉在地上,如僵尸似的忘记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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