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岁京回到寝室,先打开一本小册子,在服药记录上勾上了今天的格子,再倒了杯温水。
白色药片一碰到水便弥漫出苦味,送服进喉咙里,有股催人呕吐的反胃感。
陆岁京不太习惯这种滋味,手指摁在桌上忍了忍,才按耐住那种恶心。
另外一个室友不在屋内,他洗了个澡,很早便熄灯上床。
现在的副作用影响已经相对减轻,可是反反复复,比如现在,他觉得很困,也很烦躁。
干脆当个格格不入的人,好像也不要紧。他想。
不过这个久违的念头冒出来没多久便被掐灭,陆岁京把脑袋蒙在被子里,心说,但容念向往的是明亮、温暖的地方。
阴郁的自己怎么留在他身边呢?
陆岁京不想被甩掉,不想一个人。
他有点烦恼,也非常不安,狭窄封闭的空间让他得以平静,于是在被窝里蜷缩了起来。
就在他意识模糊之时,被子忽地被人扯开。
两个室友即便与陆岁京插科打诨,万不敢上陆岁京的床,干出这种出格的冒犯举动。
陆岁京猝不及防,慢半拍地睁开眼。
屋里没有开灯,眼前只有模模糊糊的轮廓,他却第一时间把人认了出来。
“你要蒙死你自己呀?”容念道。
陆岁京沙哑道:“你怎么……”
“锵锵锵,问你室友借了钥匙。”容念道。
他很亲昵地跨坐在陆岁京的身上,接着挤到了床的里侧。
燕大的床铺比一般规格的要大一些,能够很轻松地容纳下两个人,只是没有多余的可折腾空间。
容念侧躺着,望向陆岁京。
他纳闷:“怎么别人来夜袭你都不怕啊?有没有一点帅哥保护自己的自觉?”
装模作样地打趣完还不够,他用手指戳了戳陆岁京的脸颊。
容念指尖刚传来柔软光滑的触感,正想感叹青春真好,皮肤能够这么细腻,手腕便被扣住。
他怔了怔,以为陆岁京会趁机把自己压在底下,并美其名曰“正当防卫”,或者是警告自己别动手动脚。
可出乎意料的是陆岁京没有,对方只是温顺地把脸贴在了容念的手心里。
容念在此之前戳得毫无心理负担,这时候却感到掌心发烫,不敢用一点力。
“哥哥。”陆岁京喊。
容念应声:“嗯?”
陆岁京闷闷地说:“我下次不会吃醋了,跟你保证,贺疏星的也好,祁封的也好,不过傅琢州还是有一点点……但我会忍住的。”
说的可怜巴巴,感觉受了什么委屈,很需要被额外关心一下。
容念闻言歪过脑袋,吐息微微拂过陆岁京的下巴,让人觉得痒痒的。
陆岁京垂下眼睫看他,道:“你别把我当小孩子,这样不公平。”
容念想说自己没有这种念头,以前可能无意识地这样看待过对方,但现在确实没有。
不过陆岁京又紧接着说:“何况我发育得还行。”
语气挺谦虚,容念听了想打人。
容念磨了磨后槽牙,道:“哦,验验看。”
陆岁京:“……”
没想到少年不按寻常套路走,他以一种“你怎么耍流氓”的眼神望向少年,而容念随即得逞般笑了起来。
容念道:“真的能不吃醋?”
“努力吧。”陆岁京蔫巴巴地说完,还颇为自信地补充,“反正不管别人怎么喜欢你,一定是我最喜欢你。”
容念被他接连两个直白的“喜欢”,砸得有点晕头转向,差点忘了自己过来的本意。
“诶,其实我是来和你道歉的。”他道。
陆岁京僵了下,似是害怕容念要讲出自己不想接受的言语,有些无法应对地陷入了沉默。
……自己要收到好人卡了吗?他难得茫然地想。
“不好意思,今天被贺哥一提,我才发现这回事。”容念道,“我没有办法对你做出任何补偿。”
陆岁京:?
容念道:“做那种事有点弥补亏欠的意思,可我对你没有愧疚,看到你的时候确实有很多情绪,比如惊喜,比如无措,有时候也有心疼和遗憾,但没有感知到自责。”
“我现在说的、做的,都是出于内心就想这么对你,没有别的负担。”
容念苦恼地说到这里,不自禁笑了笑。
他总结道:“这不能说是哄你吧,每次你一出现,我的心思没空去琢磨那种事,也清楚你不需要……”
“但万一有呢?”容念话锋一转,“你想要什么,最好直接问我讨。”
陆岁京道:“现在确实是有个万一,我有件事渴望很久了。如果你正好有那方面想法,能不能实现一下?”
容念支起耳朵:“什么?”
陆岁京道:“请你爱我。”
第58章
这句请求说得不假思索, 想来在暗地里打过无数次腹稿。
陆岁京眨了下眼,道:“你知道是哪一种爱吗?”
容念是给过他爱的,轻盈、温暖而治愈, 在风雪里燃起不熄的火苗。
可他现在要的不一样,他想要一场暴雨。
容念道:“不是太了解。”
陆岁京道:“嗯,毕竟你都说不明白感情是什么。”
容念有些不满地回答,试图证明自己对此很了解:“见到了会开心,就是有兴趣吧?”
陆岁京打岔:“我看你每次见到傅琢州就挺高兴。”
“谁说再也不吃醋的,怎么那么酸啊?”容念道。
陆岁京不情不愿打住卖惨, 回归正题:“不止是开心, 有时候想到也会觉得很难过。”
容念蹙了蹙眉头, 好像不太理解悸动为什么会带来那种感觉。
他沉思道:“之前我一直觉得等喜欢的人出现, 身体可以给出判断。比如脸红, 或者心跳加速。”
窗帘拉得严实,连月光都钻不进来, 黑暗里没人打扰他们。
陆岁京看不清容念的脸是否泛红, 一时没有说话。
“现在我不确定了。”容念小声嘀咕,“我觉得自己很胡涂,分析不出来。”
他苦恼地倾诉着, 没有邀请陆岁京帮帮他, 字里行间却都蛊惑着陆岁京再靠近点。
陆岁京上了钩,道“现在有这种情况吗?”
“是啊。”容念点头。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我感觉整个人失灵了,什么都判断不了, 只能任由它们乱套。”
容念叹气, 随即轻轻地笑了声:“不懂, 难道因为太喜欢了吗?”
陆岁京口吻很风度, 抓住时机自我推荐。
“我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可以帮你检查下。”他道。
容念很礼貌地打听:“噢,真有问题的话,你负不负责修好我呀?”
“不好意思,你遇到了黑心医生,可能想让你坏得更彻底一点。”陆岁京没什么歉意地说。
容念直起身坐在床上,力气很小地推搡了下对方。
“不修了,你没有医德。”少年道,“过来领罚单。”
陆岁京跟着他坐了起来,并肩靠在墙上:“罚什么?”
容念偏着重心,半倚在陆岁京身上,但不至于黏糊糊地挂上去。
他抚过陆岁京的手指,不由拒绝地让人与自己拉钩:“在我学会怎么当男朋友之前,你必须是单身。”
怕陆岁京不放心,他保证:“我学起来很快的。”
其实他不用患得患失,陆岁京知道,容念确实有顾虑。
整个成长过程中,容念失去了太多东西,一次次尝到无力与失败的滋味,不可避免地觉得自己不够优秀称职。
老院长没能得到抢救的机会,容念说自己不配被付诸心血。
把他送回家那天,容念说自己不值得被留恋。
上辈子陆岁京遇到过一只小猫,他坐在窗明几净的店里,猫咪徘徊在寒风呼啸的门外,冲着他很嗲地叫了几声,非常渴望进来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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