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让我还他清誉(176)
云琅不及防备,贴上他胸口热意,微微打了个激灵:“怎么这么烫?”
萧朔视线在他唇畔停了一瞬,托着云琅肩颈,叫他尽数卸了力。
云琅还不放心,要去摸萧朔是不是在雪地里冻得发了热,好容易挪着抬起只手,便被萧朔握住:“没事。”
云琅觉得分明不像没事:“胡闹,我看看——”
他一动弹,身上大半分量落进萧朔怀间,身体相贴,忽然一顿。
萧朔盘膝坐定,单手揽着他,轻叹:“少将军。”
云琅:“……”
萧朔慢慢道:“你——”
“知道了!”云琅恼羞成怒,“这汤池里是不是下了淫羊藿?”
萧朔看他半晌,将全无自知之明的云少将军稍挪开些:“只有舒筋活血的,你我还用不上这味药。”
“你既管杀不管埋,好歹收敛着些。”
萧朔道:“我若叫你杀透了,情难自禁时,你再晕过去……”
云琅眼下已烫得几乎当场晕过去,走投无路,面红耳赤地向后挪了挪。
萧朔眼看他几乎要挪进汤池里,伸手将人扯回来,叫云琅靠在池边,贴着肩臂半近不近地偎了:“我今夜调了你的亲兵,去查了那一伙杂耍伎人。”
云琅此时正想聊点正事,如逢大赦,松了口气:“查的如何?”
“追出两处据点。”
萧朔道:“其中一处不是戎狄人。”
云琅目光亮了亮:“是襄王派人联络的地方?”
“离陈桥很近,是一家书铺,已开了好些年。”
萧朔点点头:“全城铺开搜查,近在咫尺的,反倒不曾发觉。”
“灯下黑,越近越找不到。”
云琅常遇上这种事:“我当初千里追袭、剿灭敌首,都跑出去快百里,才发现跑过了,那个戎狄头子还在我后面呢。”
襄王平素不入京城,在京中的联络据点定然极隐蔽,既要稳妥,不能有分毫张扬醒目,却也要能递出消息,不使京中诸般事务无人主持。
能在禁军陈桥大营边上扎根这些年,安稳过了一轮又一轮的核查,定然极不容易叫人察觉。
“能藏这么久,当真艺高人胆大。”云琅好奇道,“究竟如何传的消息?”
“那书铺老板极谨慎,除了接消息,从不与襄王或戎狄任何一方接触,故而难查。”
萧朔道:“每隔十五日,他会去进一批书,按特定摆法上在架上。”
云琅此时不愿动脑,懒洋洋靠着萧朔,打了个哈欠:“书名第一个字拼起来是一句话?横着一排……”
“……”萧朔看着他:“他日若有消息要传递,叫旁人来做,你切莫插手。”
云琅听出他这不是好话,恼羞成怒,拍萧小王爷大腿而起:“怎么了?!排成一排多有气势!戎狄识中原字本来就少,一进门看见一排书,头还不够大的!”
萧朔点了点头,顺着他说:“于是殿前司巡查时,看见书铺架上,一横排书名首字连起来,竟是一句‘我是襄王,今夜造反’。”
云琅:“……”
萧朔慢慢道:“于是,殿前司决心反击,将下面一排摆成了‘做你伯父的梦’。”
云琅:“……”
老主簿轻推开门,端来加了蜂蜜的热牛乳,又加了几碟精致点心。萧朔接了,让老主簿回去歇息,又吩咐了守住暖阁,不准旁人进来,有事在门外通报。
回头时,云琅已经乐得眼前一黑,一不留神掉进了汤池里。
萧朔一眼没照应到,看着漾开水纹,心头一悬,和衣跳下泛着药香的水里:“云琅?”
汤池的水已染上醇厚药色,滚热蒸着,雾气朦胧,看不清其下情形。
水纹渐平,仍不见人。
萧朔蹙紧眉,在水中摸索:“你挣一挣……云琅!”
药池为泡药浴,泡全才不亏药性,修得并不算浅。
起身时虽没不过胸腹,可若是失足滑跌了,不及防备呛了水,惊慌时却未必能站得起来。
萧朔心中焦急,再顾不上揶揄云琅,自水中仔细寻找。走到池边,衣摆忽然被人用力一拽。
不及回神,已被蹲在池底憋了半天气的云少将军拽牢,带着一身热腾腾水汽,迎面扑了个结实。
萧朔不及防备,退了半步,仓促将人牢牢护住。
“就是藏起来吓唬你,吓傻了?”
云琅压不住乐,抬起只手,在萧小王爷眼前晃了两晃:“当年咱们两个去放河灯,不也这么玩……”
萧朔惊魂甫定,一手揽在云琅肩背,慢慢收紧:“当年这般玩闹时,我便叫你吓得惊悸了三夜。母妃问过太医,做了个枕头叫我抱着,才渐睡好。”
“……”云琅记头不记尾,轻咳一声,讷讷:“是吗?”
“你那个宝贝枕头是这么来的?”
云琅忽然想起来:“我都没敢碰过,你不是向来极稀罕?怎么这些日也不见你捏捏抱抱……”
萧朔心跳仍剧,闭了闭眼睛,稍平下气息,将云琅抱过来,从头到脚细细捏了一遍。
云琅:“……”
萧朔停了片刻,重新握回他胳膊,捏了捏:“瘦了。”
“瘦你伯父。”云琅切齿,“流云身法是要身轻如云的,你再这么喂我,也不必叫什么流云拂月,改叫乌云盖顶算了。”
萧朔受他一记怨气,心头反倒定了,替云琅解了一身湿淋淋衣物,搭在一旁。
“当真吓傻了?”
云琅见他不开口,弯腰看了看萧朔脸色:“这个也不行?罢了罢了……下次不同你闹了。”
云琅扯着萧朔,胡噜他后背:“收收惊。你也不必这般紧张我,我水性你还不知道?扎个猛子、游上一两个时辰,都是等闲小事,哪会在这种地方呛着?”
“水性再好,该担心还是要担心。”
萧朔看他半晌,慢慢道:“若是你跌下去时一时不慎,崴了左足,又因慌乱,右腿抽了筋,两只手扑腾时磕在了一处,头撞上池底……”
云琅:“……”
云琅半点温存念头没了,松开手看着萧朔,心情复杂:“小王爷,你那些梦魇要都是这么咒我的,我可就不帮你治了。”
萧朔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凝眸看了云琅一阵,将他揽过来,轻轻吻上眉宇:“若是……你醉了酒,偏要去河里放替别人祈福的河灯,一失足却踩了空。”
云琅心头一跳,愕然抬头。
萧朔拿过热腾腾的牛乳,扶了云琅坐在池边,将碗抵在他唇边。
云琅想通了是怎么一回事,坐了半晌,终于再忍不住切齿:“先、帝……”
他顾不上的那几年,明明瞒得好好的事,也不知道先帝到底跟萧朔唠叨了多少。
萧朔抬眸,静看着云琅咬牙低声嘟囔,抚了抚他的额顶。
云琅面红耳赤坐了半刻,横横心重回九岁半,闭上眼睛就着他的手吨吨吨喝净。
胃里暖热,便比之前妥帖得多,四肢百骸冷热冲突的隐隐酸痛竟也像是跟着缓了不少。
云琅舒舒服服叹了口气,抬手要拿布巾,萧朔已拥住他吻下来。
与此前的那些吻都有些不同,萧朔身上仍是烫的,掌心也烫,贴着他的后心,将热流一点点沿着脊柱激上来。
微促的气息喷洒下来,碰上一处,便在一处染上热意。
萧朔拥着他,手臂几乎已是某种忍耐不住的禁锢姿势,力道偏偏极克制,仍只松松圈着他。
只要云琅一挣,便能顺势脱开钳制,顺道把萧小王爷顶个跟头。
云琅泡在泛着药香的热水里,叫琰王殿下这般介于行凶与被行凶地试探吻着,动了动,轻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