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前,少年最后望了眼波光如镜,能透出美好的湖面,打了个寒战。
作者有话说:
嘿嘿 还是求求海星QAQ~ 爱你们哦~
第24章 小玩意儿
雪突然下大了,寒风凛冽,地面的积雪没等到晴天融化,反而有越堆越厚的打算。
夜路难行,燕泽玉不敢原路返回怕碰到辛钤,只得走了另一条小道。
少年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绵软雪地中,发出疏松的踩压声。
他得赶在辛钤之前回到帐房才行……
老天仿佛在跟他开玩笑,骤雪忽降不说,风也大得离谱。
燕泽玉的脸颊被呼啸寒风刮得生疼,迫不得已往衣服内埋了埋。
努巴湖距离太子帐的距离不算远,但也不能说近,燕泽玉走的小道又不好走,他尽全力跑回来,却也没赶得及。
帐房内隐隐透出烛火的暖光——辛钤已经回来了,在他之前。
辛钤肯定会盘问他外出的缘由,好在燕泽玉在回来的路上准备好一套说辞,在心中反复默念练习。
定了定神,他提步进去。
辛钤倚靠在外室的软榻,小木桌上温着茶,男人那双方才溺死了人的、无瑕白玉似的手覆上茶盖,轻轻撇去茶水上浮的沫子。
一举一动如同画中仙人,雅致而不失贵气。
可燕泽玉完全没有细细欣赏的精力,脑中那根弦已经绷到最紧。
果不其然,辛钤放下了茶盖,瓷器磕碰发出声脆响,询问紧随其后。
“怎么现在才回来?”
这话问得平淡,语气中一点责怪的意思也听不出来,但燕泽玉不敢放松。
他注视着辛钤那张生得极好看的脸,抿了抿唇,强装镇定地回答道:“我方才去找叶涟,聊得兴起,忘了时辰,这才回来晚了。”
少年的手藏在剑袖之下,紧握成拳,手心被冷汗浸湿。他仔细回忆刚才自己的一番话,声线略微有些紧绷,但还算正常范围内。心下稍松。
辛钤扫过少年肩头细雪融化后浸湿的痕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叶涟没给你拿把油纸伞?”
“呃……叶涟哥哥那儿只有一把伞……我、我担心他明天没有用的,就没要他的伞。”
也不知道辛钤信没信。
男人面色不辨,朝他扬扬下巴,示意燕泽玉坐下。少年照做,在男人对面落坐。
半晌,温好的热茶被推到了燕泽玉面前。
青凤髓特有的清淡雅致的茶香扑面而来,随着茶叶沉浮澄澈茶水的色泽逐渐加深,呈淡棕色。
茶香味并未让少年放松下来,燕泽玉还是有些坐立难安,捧着暖烘烘的杯盏呆愣愣的。
辛钤抿了口茶,少年的视线随之而去,望着那双凉薄的唇被茶水滋润,泛出些通透水光,煞是好看。
“不尝尝这茶?”薄唇翕张,语调慵懒。
燕泽玉勉强回神,将视线从男人唇上收回,垂眸啜饮。
青凤髓的口感醇厚清雅,向来是大晏御用茶品,母后偏爱这味道,建安上贡的茶饼大半都被送到了坤宁宫,是以,母后宫中总是飘散着这股子茶香。
御用茶品自然也金贵,对煮茶温茶的手法极为看重,稍有不对,便是暴殄天物,良茶有瑕。宫中煮茶的奴仆都是经过长年练习,而后纯熟的。
只是没想到……辛钤,堂堂辛萨太子,煮茶的手艺居然不错。
茶香纯粹,恰如其分,浓淡适中,水温足够暖胃又不会把茶气冲散。
饶是挑剔如燕泽玉,也说不出这盏茶有何不妥之处。
“你怎么还善茶艺?”
辛钤微顿,再啜了口凤髓茶才开口:“母亲喜欢,便跟着学了。”
这倒是意料之外,辛萨太子的名号凭借杀伐果断阴晴不定而响彻九州,却从未听人提起过辛钤的母亲。
鬼使神差地,燕泽玉接了话:“我母后也喜欢品茶。”
辛钤没再追问他晚归的原因,将茶具用热水滚烫几遍后收好,整齐统一、连茶盏外花纹的朝向都精确一致。
燕泽玉站在一旁颇为无措。
上去帮忙吧……又怕自己把上好的茶具摔了;不去帮忙吧……总感觉辛钤堂堂太子,像是在服侍自己似的。
燕泽玉的视线在茶盏上停顿片刻后才挪开,金戈进来将整齐放置于茶台上的器具小心收了出去。
“听说凤髓茶饮后不燥,反而能安眠助睡。”
燕泽玉点点头,民间虽少有凤髓茶,但传闻也有些道理。
“凤髓茶的确适合傍晚饮用,助眠安神,在众多茶品中独树一帜。”
辛钤颔首,起身往室内走去。
“更衣就寝罢。”
分隔内外室的提花帘飘忽悠悠,燕泽玉的心也跟着晃荡,等了半晌,估摸对方已经换好衣服后才掀帘进入。
辛钤一身米白色单衣,玉冠拆解,没了束缚的青丝如墨如瀑,落拓披散在身后,衬得那张锐气逼人的脸柔和不少。
男人正立在烛台前挑灯芯,烛火摇曳,低垂的眉眼如山峦,暖光跃动其间。
这一幕太稀松平常,似是普通人家才会出现。
燕泽玉没忍住,往辛钤的高挑却不清瘦的背影看了好几眼,仿佛天神下凡,只可远观的仙气沾染了几片人间烟火。
可他又想起努巴湖波澜不惊恍若平镜的湖面。
烛火映衬下,愈发显得这双手骨节分明,干净有力,每一片指甲都打磨得整齐圆润。
杀人的时候却最是狠戾、果决。
——辛钤可不是什么圣洁的天神啊,披着洁白羽衣的煞阎王还差不多。
燕泽玉收回视线,任由脑子里杂乱的思绪飘荡,敛眉垂眼安安静静地换好了寝衣,爬到床榻内侧躺好。
脚踝从寝衣宽敞的裤脚露出白皙的一截,红绳系的玉铃铛晃动着响了几声。
男人的视线似乎在少年右脚踝处停留了半刻,直到白肤红绳缩进衾被中。
辛钤拿起铜雕花纹的灯盖,烛火晃动一瞬,熄灭了。
倏尔接触黑暗时,视线些许模糊,燕泽玉眨眨眼等了片刻才能看清逐渐往床榻走来的辛钤。
他看不太清男人面上的表情,又往内靠了靠,让出床榻大半的位置。
黑夜似乎对辛钤的活动并无太大影响,瞧见少年的动作还轻笑了声,尔后轻车熟路地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男人身上带着股寒气,像是块千年不化的寒冰,要在被子里捂半宿才回暖。
燕泽玉都见怪不怪了。
不想半夜被冷醒,燕泽玉离辛钤远远地,裹着被子压实躺平。
辛钤突然开口的一句话却让他瞬间僵住。
“大晚上去找叶涟聊什么了?”
没想到话题又被引起,少年呼吸一滞,不动声色地微微偏头望着躺在身侧的男人。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看得还算清楚。
辛钤眼帘轻阖,眼睫不卷翘却很浓密,像黑羽层叠做成的扇面,五官也生得俊俏。浓眉斜飞入鬓,山根高挺如远峰,刀削斧凿的脸部轮廓硬朗而不失贵气。
或许是那双目光如炬的黑眸未睁,整个人显得很沉静,语气一点质问的逼迫也无,仿佛平常夫妻间睡前的闲谈。
燕泽玉一想到这画面就浑身不对劲,回答在他脑海里转了圈,斟酌无误后才缓缓解释道:
“我去看看叶涟的伤好了没有,也没聊什么……很快就回来了。”
说完,燕泽玉又偷瞄。
辛钤居然也正好微微侧头望向他,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接,顿了片刻。
男人深邃的眉眼在静夜里更幽暗了,仿佛望不见尽头的忘川彼岸,又拥有孟婆汤的蛊法,摄人心魄,只瞧上一眼就怔愣。
辛钤垂眸瞥了燕泽玉一眼。
从前用这种眼神看他的人,现在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但莫名的……他对来自少年的目光并无反感,真说起来,心底戏谑的情绪更多几分。
“你涟哥哥的新住处,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
自然是满意的,从十几人的杂乱帐房换到了单独的一间小帐,地方不大,但五脏俱全,叶涟说呆着很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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