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侧冰凉让燕泽玉下意识点头,却没顾得上自己脸蛋儿还在对方手里。
上下点脑袋的举动倒像是主动扑在主人怀里、掌心里撒娇卖乖、磨来蹭去的小奶猫。这个认知让他心底格外别扭,根本不敢抬眼去瞧对方的神色。
也不知道辛钤作何感想……
燕泽玉往后仰了仰头想躲开辛钤的桎梏,却没能成功。
刺剌蛇鳞似的指腹抚过他的侧脸,辛钤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倒是没说什么,只侧过身体挡住风口,日光也一并遮挡,燕泽玉被笼罩在男人的阴影里。
他不得不抬眸望向男人,对方逆光的轮廓格外气势凛然,早已收敛好的无情无欲的漆黑眼瞳摄人心魄。
“你想干什么……?”燕泽玉嗫喏地开口,原本撑起来的气势莫名又软了回去。
他搞不清楚辛钤拉他到这帷幕之后的意图,只觉得被迫抵靠在贵妃椅上的姿势格外废腰,却又不敢卸力,生怕自己身体一放松就往下滑,那样会碰到辛钤的大腿……
他是万万不愿意的。
辛钤慢慢垂下眼帘,居高临下地望着被自己按在躺椅上,紧绷身体的少年,淡淡道:“不干什么。”
话虽如此,辛钤却突然低了头。
遮挡日光的阴影逐渐变重,辛钤低垂似鸦羽的长睫盖过点漆黑瞳,燕泽玉看不透其中情绪,怔然间,男人已经靠近过来。
辛钤身后半披散的青丝随动作飘了几缕到身前,垂落到燕泽玉脸颊边儿,簌簌的痒。他看着辛钤缓缓垂头,薄唇在贴近他的唇瓣的前一刻,微顿、偏移。
最后这一吻,歪歪斜斜地,落到了他嘴角。
窗外呼啸风声渐起,将红绸帷幕吹得飘动,帷幔内的一方天地仿佛与世隔绝,时光流速也停止,燕泽玉怔然感受着唇边的涔凉柔软。
帷幔外人影绰绰,传来些妇人惊讶的低语和抽气声。
燕泽玉如梦初醒,世界万般声响尽数传入耳廓,那些帷幔外来往熙攘的人影和若有似无传来的视线倏尔变得针扎似的明晰起来。
说到底,不过是红绸半遮半掩,他能看到别人……别人也能看到他们……那方才的举动,岂不是……
燕泽玉白皙侧脸上‘刷’地飞了层红晕,恍若天边日暮的黄昏艳色,煞是好看,辛钤玄黑的眸色更暗几分。
燕泽玉并不知道自己这幅任人采撷的模样多勾人,伸手就要去推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纤细的手指按在对方坚实紧致的胸口,使劲往外推了好几下,奈何男人依旧是安然不动稳如山。
压迫感骤升,山雨欲来似的。
他若有所感地屏息,偏头挣扎起来,“唔!”动作却反倒让辛钤温度略低的薄唇结结实实贴上了他的唇瓣。
辛钤的唇很凉。
像落在肌肤又融化的初雪,又像清晨散开的第一缕雾。
辛钤口中溢出一声狎昵的轻笑,湿润温热的吐息在两人紧贴的唇齿间蔓延开。
“这次,算是小玉主动吻我?”声带震动,唇齿摩挲。
低沉的声音落到燕泽玉耳中,无异于平地惊雷,燕泽玉瞪大了杏眼朝辛钤望去。男人也正垂眸凝视他,目如点漆,含情脉脉似的,眼底浓郁得化不开的墨色荡起涟漪,像是在征求他的允许。
允许什么……?
燕泽玉迟钝的大脑缓慢运转起来,却像是老旧破损的风箱,无论如何也难以达成。但潜意识一直存在一个念头,不能允许辛钤……不然,会很难收场……
他颤颤巍巍回避了对方的视线,眼帘抖动不止,卷翘密匝的睫毛仿佛振翅欲飞的蝴蝶羽翼。
但他忘了。压在他身上的男人不是别人,是辛钤。
辛钤根本不需要征求什么同意。
嘴角骤然一疼。
冷血巨蟒用他那尖锐锋利的牙齿咬了他,生疼。
“嘶——”
燕泽玉还以为嘴角被咬破流血了,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瞬间崩裂,他抿唇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疼痛感的来源处。
却并没有血腥味。
温热湿润的舌尖灵巧地划过两人紧贴的唇齿,留下一行亮晶晶的涎水。
他和辛钤都愣了。
燕泽玉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少年原本就涨得绯红的脸轰的一声烧起来,仿佛夏日晨曦下完全熟透的蜜桃,再多曝晒一秒都会炸开裂隙。
“这这这……我……嘶……”
燕泽玉结结巴巴,飞快收回闯了大祸的舌尖,脑袋也跟着往后躲,又急又快的动作眼看就要磕到椅背,辛钤眼疾手快用手背垫了下,少年的后脑勺安稳撞进柔软的手心。
但燕泽玉实在太过慌乱,惊惶间还是出了岔子。
坚硬贝齿挤压舌苔边的软肉,舌尖传来一阵钻心的疼,铁锈血腥味在他松开牙齿时瞬间蔓延到整个口腔,燕泽玉唇瓣翕然开合吸了口凉气。
没被辛钤咬出血,倒是被自己咬出血……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蠢笨的人啊!燕泽玉暗暗在心底骂自己。
但,真的好疼啊。
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燕泽玉的眼眶须臾间裹满了生理性的湿漉漉的泪水,摇摇欲坠地噙在眼皮里,直到下巴被男人捏着抬起来,豆大的眼泪才不堪重负地簌簌落了一串。
透过水渍模糊的视线,又逆光,燕泽玉其实看不太清辛钤脸上的表情,只是下意识觉得对方似乎压抑着怒火,就连落到自己唇角处的眼神都阴翳测测。
“张嘴。”声音都快掉冰碴子了,燕泽玉的预感不假,辛钤真的生气了。
他耸着肩膀猛地打了个颤,吸吸鼻子,顺从乖巧地半张开嘴。
“张大。”一字一句的,带着凛然不可置疑的冷凝。
燕泽玉迟缓地滚动喉结,将因为张口不合而积蓄的口腔里涎水给咽了下去,却如何也做不到再张大嘴巴了。
太羞耻……
唇舌口齿,这是几乎没有外人触碰过的私密位置……
大哥曾经告诉他,亲嘴这种事情,只能跟自己未来的妻子做,非亲近之人不可触碰。
从小习得的礼节也告诉他,吐露舌尖给别人看,这样是不礼貌的、甚至唐突的……
他不愿摆出这种姿势,特别是在辛钤面前。
“要不……算了?其实已经不疼了……”燕泽玉看不见自己舌尖上的伤口到底有多重,半个舌头已经麻木了,他还以为只是小磕碰,讪讪合上有些酸涩的下颚,嗫嚅道。
可这几日对他几乎百依百顺的辛钤,此刻却异常强硬,遒劲有力的指节不容置喙地箍着他双颊的软肉,将他原本已经闭上的双唇重新按开。
少年猩红的舌尖几乎被咬掉了指甲盖一块的肉,伤口处色泽更深几分,还往外汩汩冒着鲜血,刚才闭唇的一会儿的功夫,又在口腔里蓄满了一个殷红的小水洼。偏偏燕泽玉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舌尖上的伤有多严重似的,还讳疾忌医。
辛钤左胸腔一阵发闷,撩起眼皮睨了一眼,瞧见少年水汪汪的眼睛和被迫仰头吐出舌尖的可怜模样,心头最柔弱的地方骤然塌陷下去一块。
但转眼,脑海中重新闪过那洁白贝齿中一截窄红小巧的舌头,心底又升起一股无名欲火,烧得愈演愈烈,甚至隐约盖过怒气。
辛钤掐住掌心,尖锐的疼痛让他克制,压低眉眼勉强稳住心神去看小家伙舌尖的伤。
冷空气接触到口腔里温热的舌尖,凉飕飕地起了一层战栗,伤口也阵阵发疼。
他鼓起勇气,抬眼去看逆光面对他的男人。
辛钤还是冷峻得不近人情的模样,甚至比最初更显严苛,剑眉紧锁,轮廓分明的脸仿佛结霜,阴沉沉的,让人只看一眼都胆寒。
男人眼底戾气很重,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一旁斟满烈酒的玉杯中清洗过、擦干后,丝毫不顾他抗拒的神情,撑开贝齿,硬生生挤进了口腔。
辛钤的手指冰凉,无意间的触碰也能带来前所未有的刺激感受。
也不知道是因为酒精未曾完全擦干,还是因为他实在是娇贵,辛钤明明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伤口,他便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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