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钤在他身旁站定。
叶涟动作微顿,将他交到辛钤手中。
辛钤指腹在他手背上摩挲片刻,继而低声问他:“有没有吃些糕点垫肚子?”
“嗯。”
正上方突然响起可汗沙哑的声音,“今日钤儿大婚,为父深有感慨……”
可汗混沌的声音里透着股挡也挡不住的喜气,似乎真的为他儿娶男妻感到由衷高兴,不过几句话又拨下来许多赏赐。
“吉时快到了,朕也不耽搁钤儿的婚典。”
童男童女提着花篮在他们身前洒落一地瓜果铜钱,说完吉利话才走开。
傧相唱和声随之响起: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直到这声振聋发聩的‘礼成’响在耳边,燕泽玉才从那种恍惚不真实的感觉中抽离出来。
春日暄和的轻风微微吹动他面前盖着的喜帕,没等他有所动作,辛钤那双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在视线中一晃而过。
男人将喜帕细细整理好,忽而凑近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
“现在终于是我的了。”
男人的声线低沉醇厚而富有磁性,仿佛埋藏于地底经年酿造的陈酒,听得燕泽玉耳根一阵发烫。
此时周遭鼎沸的人声才尽数传进他耳朵里。
燕泽玉眼前仍旧是一片红色,瞧不见别的东西。
这场婚典似乎来了许多观礼的客人,周围依稀能听见些或耳熟或陌生的恭贺声。都是些会做表面功夫的老狐狸,这一句句恭祝听上去都真心实意。
辛钤在他手背上拍拍,“先回去等我。”
婚典流程如此,辛钤大抵还要在宴席上周旋一番才能回去。
方才送他过来的婢女重新到身边来扶住了他的手臂,燕泽玉敛下眸子,顿了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有外人在,那些示弱撒娇的话终究难说出口。
谁料辛钤仿佛有所感应似的,启唇轻笑道:
“夫君会早些回去的。定不让你久等。”
燕泽玉喜帕下的脸红了个透,但最终却也没反驳什么,只是匆匆忙忙搭着婢女的手臂离开。
黄昏余火沉寂化为暗色时,门边传来响动。
燕泽玉赶紧将喜帕勾过来给自己戴好,挺直腰杆端坐于床沿边。
随着房门被推开,淡淡酒气逐渐蔓延过来。
脚步声由远至近逐渐清晰,混合着自己慌乱的心跳,一下下砸在耳膜。
燕泽玉不自觉攥紧裙摆,矜贵的面料被揉皱了些许。
“辛钤……?”
空荡荡的婚房里回荡着他的喊声。
辛钤不知为何没有回应。
燕泽玉紧张地滚动一下喉结,吞咽声在静夜中格外明晰。
辛钤这才开了口:“紧张?”
燕泽玉没承认。
辛钤也并未多说什么,拿起柄玉如意轻轻将少年盖着的喜帕挑了上去。
动作轻柔,透着股珍视的意味。
红烛摇曳烛光,映照在少年白皙俊俏的面庞。
今天的少年很美。
一袭火红嫁衣衬得他眉眼如画,点绛的朱唇润泽丰满,引人采撷。
如此想着,辛钤便也如此做了。
男人在少年怔楞的目光下俯身,将薄唇印在了那双朱唇之上。
厮磨、蹂躏。
直到少年喘息着、动作几不可察地在他胸口推了推。
犬齿在少年唇角重重啃咬过,听见小家伙吃痛倒抽了口凉气,辛钤才心满意足将人放开。
“饿不饿?传份晚膳罢?”
燕泽玉并未留意到男人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伸出舌尖舔了舔方才被狠狠要过的嘴角。
猩红舌尖在贝齿中一闪而过,在下唇带过层淋漓水光。
辛钤眸色稍黯,抬起少年下巴,指腹落到对方唇瓣上用力碾了碾。
些许淡红的胭脂被抹花。
半数粘在他的指腹;半数擦出唇边,在少年的嘴角晕染出一抹绯色。
看起来迷乱且艳丽。
偏生少年望向他湿漉漉的眼睛里一尘不染,纯情得彻底。
辛钤低声骂了句。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滑跪致歉!QAQ 下一章洞房花烛
第83章 心悦于你
辛钤最后还是叫人传了些糕点进来,顾全着小家伙的面子,还吩咐了保密。
婢女们虽疑惑为何新婚之夜会传膳过去,但介于太子威严,她们也不敢有任何微词,马不停蹄跑去通传。
各种御膳糕点分装了几碟,呈上来时还微微冒热气。
燕泽玉瞧见之后,眼睛都明亮几分,夹起一块热乎的栗子糕放进嘴里。
到底是宫廷教导出来的贵胄,便是吃得有点急切却也不显得失礼,举手投足间透着股矜贵,看着也赏心悦目。
腮帮子鼓鼓的模样倒是散了几分贵气,可爱得紧,辛钤心想。
“你不吃些吗?”吃到一半,燕泽玉才想起来辛钤,举着筷箸将一块糕点往前送了送。
“我不饿。”辛钤撑着下巴,安静敛眸望着他,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慢条斯理斟满两杯合卺酒,将其中一盏递给他。
燕泽玉此刻仍有些怔楞,不明所以地将酒杯接过。
玉盏涔凉,盛着的酒液却是温热的。
辛钤凝眸望着他,唇边缓缓绽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像是瞧见猎物掉进陷阱里的捕猎者,也像是吃饱喝足兴尽而归的虎豹。
大抵辛钤笑得太漂亮,叫人下意识忽略掉其中暗藏的危险。
燕泽玉完全移不开眼。
男人缓缓向他靠近,不知何时,彼此之间的距离竟已不过两尺。
呼吸交融,心跳同频。
等燕泽玉回过神来,辛钤那只握着酒杯的手已经穿过他的手臂,手腕相抵,将他自己杯中的合。欢。酒一饮而尽。
他这才想起,大婚当夜,夫妻之间是要交杯共饮合卺酒的。
两人彼此同色系的大红喜服交错于一起,相互荫盖,气氛旖。旎。
辛钤仰头饮酒是格外修长性感的脖颈在燕泽玉眼前一晃而过,男人嘴角沾染些莹亮的酒渍,薄薄一层覆在形状完美的唇瓣。
滚动凸出的喉结、侧颈皮肤下蜿蜒交错的青筋……
心跳忽而漏了一拍。
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何辛钤总喜欢亲他嘴唇、咬他脖子了。
燕泽玉正盯着出神,辛钤冷不丁一声将他的思绪唤回。
“合卺之夕夜,当饮一杯无。小玉不喝吗?”
两人的手还勾。缠一起,腕骨清晰地贴合着。
燕泽玉垂眸望着玉盏中微微晃荡的酒液,迟疑半刻,还是仰头一饮而尽。
这合卺酒不算烈,但对于根本没甚酒量的他来说还是太上头。
辛辣从舌苔喉头直窜到五脏六腑,如滚刀入喉,燕泽玉被呛得连咳了好几声都没缓过劲儿。
好不容易止住喉咙泛起的痒意,他捧起酒杯,将已经见底的玉盏给男人看。
刚要收回,手腕却被对方一把按住,力道之大,颇有些疼。
“嘶——你弄疼我了!”
燕泽玉并不知道自己如今一副被欺负惨了的可怜模样,清澈的眸子波光潋滟似的,眼角还压着抹酒气上涌的绯红。
再加上有些嗔怪的语气。
招人得紧。
辛钤喉结上下滑动,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少年看了半晌才挪开,倒了两杯合卺酒自顾自喝起来。
燕泽玉起先并未放在心上,默默端起另一边的茶水猛灌上几口,虚虚望着对面坐着的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还是第一次见辛钤穿红。
往日看惯了或玄黑或墨蓝的古板衣袍,陡然换了身艳丽喜气的大红婚服。说不惊艳是假的。
古话说‘灯下看美人’,烛光映衬着辛钤轮廓分明的侧脸,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扫落的阴影都恰到好处。
那双修长分明的手还在不断地斟酒,仰头吞咽时玉盏连同着落下的阴影挡住辛钤半张俊脸,直到对方握着酒杯的手施施然放下时,燕泽玉才瞧见那双摄人心魄的凤眼中酝酿着如何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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