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设破军阵需要千万人。
可开隐遁阵只需要两三人——因为每一个隐遁阵只能传送走一个人。
康墨会意,立刻道:“开隐遁阵,先护送掌门!”
几个峰主长老彼此相视一眼,片刻后,各退一步分开站位,抬手结印。
云桦双唇紧闭,按捺着急切,盯着阵中。
可是该出现的阵灵却迟迟不出现。
峰主长老们都脸色苍白,显然已用了全力,仍旧调不出丝毫灵息。
他们无言地看向云桦。
云桦咬牙切齿。
这是天要亡他!
“我来吧。”
忽然,一个略显沙哑的嗓音在云桦身后响起,“我还有灵力。”
云桦闻言,连忙转过头!
见到苏漾站在身后。
“长清!”云桦快步上前,抓住了救命稻草,“长清......快!”
他顾不得去想为什么苏漾还会有灵力,他此刻只想先离开这个地方。
周围血滴与尸块飞溅,苏漾身前长衫被染得血红一片,他踏着尸块沉默地走上前。其余长老峰主用不再散发灵息的冷兵,暂时替他们挡住了冲撞逃散的人流。
哀嚎遍野,此处却显得极静。苏漾没再看云桦,低头安静地双手结印。
熠熠生辉的灵光在这片黑暗和血腥里格外显眼,阵法逐渐在灵光里成型。
云桦双眼紧盯着旋转升起的阵线,一眨不眨。
只在心里默念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半晌过去,阵型仍旧只结成一半。
远处忽地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
“沧澜门要开隐遁阵!”
云桦心内一颤,急忙一把抓过身后的人遮挡此处的阵光。
但已经晚了。
铺天盖地的人潮已经朝着他的位置奔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追在那些修士身后的发疯恶兽!
“云掌门!”
“云掌门会救我们的!”
“不要丢下我们!”
修士们双眼放光,追逐着隐遁阵的灵息而来——
隐遁阵送谁不是送?他们也想活!
“快啊!快......”云桦将手里抓来的半死不活的修士推开,上前一步抓住苏漾的肩膀,怒吼道,“快!!!”
苏漾被他推得摇晃了一下,脸上却面无表情,低声说:“掌门,结阵没那么快。”
巨兽带来的震颤腥风瞬息之间席卷眼前!
周围一排排修士倒在恶兽獠牙之下,被撕裂成碎片!
凶兽张开血盆大口,贪婪地用长舌舔舐着修士们开膛破肚的丹府、啃咬着那些盛装过灵海灵息的灵元和灵脉。
云桦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血腥景象,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凶兽会这样执着地追着他们不放——它们被关在灵海四周上百年!数百年来只能看、不能喝,早已癫狂发疯,此刻这些修士们浑身上下都浸满了灵海的味道,是它们最渴望的食物!
虽然修士们体内的灵息都已经不复存在,但浸泡过灵海灵息的肉依然美味绝伦。
阴谋......
云桦脑海中闪过这两个字。
阴谋!
他们来此处吸食灵海灵息,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体内灵息不知所踪。
灵息被吸走已经残忍至极,可还有人要赶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
到底是谁?!
凶兽惊起,想必是魔妖之气调动的。
可凌云禁制重启,明显是仙家的手笔......
谁能同时有仙魔两道通吃的能耐?!
修士们灵脉枯竭,个个面色发黑、皮包干骨,又被凶兽追杀撕咬,都成了鲜血淋漓的可怖怪物。
但他们仍旧不顾一切地在向云桦所站地方的狂奔——雾山公子不在,云桦是这里最有可能也最有能力救他们的人,如今这个人却要弃他们而去!
如何能放过!
奔腾的人群冲散了结成一半的隐遁阵法。
本就只有苏漾一人结阵,此刻阵散,先前灵力白费,再次结阵又要花大把时间。
云桦不再等待,转头便走!
沧澜门的云船虽然损坏,但云船底层的密室里还放着宝灵坛!
宝灵坛里储存着大量灵息,他只要找到宝灵坛,就能补充灵息、恢复灵脉。
几位峰主护送着云桦穿行混乱的人群。
沿途一路,云桦发现灵脉枯竭似乎在二十六家的修士里尤为严重,倒是几个散修还能召出法宝。
几人好容易赶到沧澜门云船下,侧方拥挤的人潮忽然坍塌一片,一只凶兽的巨爪袭来——
康墨替云桦挥刀挡下,右臂霎时喷血如注!
云桦一惊,连忙疾行几步,闪过了凶兽带起的煞风。
他快步朝着云船的方向走,却迎面被一个人影堵住了前路!
“云掌门,你不能走。”一个压得极低的声音在云桦耳边响起。
云桦一路遇到险情无数,此刻生门在前,又遭阻拦,不禁有些急躁。
他想要挣脱,却发现那人的指节死死钳着他的手臂。
纪砚的眉眼在血腥夜色里显得锋利:“逃不是办法!你这一走,沧澜门以后还如何在仙门立足?”
云桦心烦意乱。
什么沧澜门!什么仙门!
现在他们命都要没了!还在说什么立足不立足的废话!
云桦紧盯着面前人,低喝:“让开!”
纪砚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这个惯会权衡利弊的自私之人,怎么在这个时候反倒显得迂腐!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过就是想拉个垫背的一起死。
“拼死一搏还有希望,溃散而逃就彻底输了。”
“拼死一搏?”云桦冷笑,推开他向前走,“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希望?”
“我们已经入了圈套,谁会给瓮中之鳖留生路?”纪砚后退着拦住云桦,“天罗地网都已经铺好,你现在逃不走的!”
圈套!
什么圈套?
云桦反应过来,一把反抓住纪砚的袖子,问道:“你知道什么?”
纪砚说:“灵息花露有问题。”
灵息花露......
灵息花露如果有问题,那用灵息花露做成的藏金琉坠岂不是也......
对,藏金琉坠!
云桦忽然想起,二十六家的修士是灵脉损伤最严重的,倒是一些没得到过藏金琉坠和刚得到藏金琉坠的杂修散修还能动用灵力。
果然是灵息花露的问题!
灵息花露号称是沾染灵海气息的花露,当年雾山用这些花露与沧澜门做交易,换取沧澜雪山的冰泉水,用来舒缓体内顽疾之痛。
云桦则用这些带有灵海之息的花露制成藏金琉坠,用来赏赐二十六家修士,笼络人心。
两相得利。
其实云桦也曾怀疑过花露不是灵海灵息,但他仔细验过之后,发现花露灵息十分纯净,的确可以使灵脉充沛到沸腾。
若非是雾山体内顽疾只能靠沧澜雪山的冰泉水舒解,断不会轻易将这种极品灵息换给他。
他那时觉得这个交易十分值当。
可此刻想来,云桦只觉得遍体生寒。
若此事当真是骗局,这个骗局也布置得太深、太久......
九年!整整九年。
为了什么?
为了让他们中毒蛊被吸走灵息?还是为了引导他们寻找灵海?
还是......
让他们找到灵海、吸食所有灵海之息之后、再吸走他们的灵息——
借助每个修士做器皿,汇聚吸收整个灵海精华!
成为当世最强,再无人可抗衡!
云桦如遭利雷劈下!
呆立原地。
雾山......是雾山!
全都是雾山的阴谋!
他一手策划仙门修士寻找灵海,如今所有修士都被困在此间绝境,他却不知去向!
“雾山......是他......”云桦怒气直冲胸口,感到嗓间血气上涌,猛然爆喝,“他把我们引到这里!自己却跑了!”
“云掌门不要污人清白。”
一道低冷的嗓音穿过晚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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