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兰登脸上的刀疤跳了跳,冷笑道,“只要你告诉我,莫里森家族明明在美国待的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千里迢迢把手伸到英国,又是怎么在两年内和好几位议员关系好到像是在一张床上睡过了。”
“别把话说的那么粗俗。”
穿着浅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仿佛刚从某个商业谈判会场下来的凯莫里斯垂眸,摘下金框眼镜用布擦了擦,
“不过……你想知道,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他用力捏着纤细脆弱的眼镜脚,抬起头,微笑着说:
“我知道你今天想对我动手,也知道我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哥哥也想对我动手,你猜我怎么知道的?”
兰登对上那双毫无遮挡地露出讥诮笑意的眼睛,悚然而惊,他猛地看了一眼特意没上锁门和故意敞开的窗帘,接着用比刚刚紧张十倍的声音大吼:“把窗帘拉上!”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
一个红点落在了他胸口,另一个红点落在了他眉心。
门把手在这时被拧动,兰登昨晚还见过的银发男人从门口走进来。
“真的是你……”兰登目光如同淬了毒,“莫里森家族到底给了什么好处,居然连你都能……”
他还没说完,就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因为就在他与琴酒对视时,凯莫里森已经恭敬而谨慎地站了起来,退到一边。
这个在兰登眼里始终只是一个信誉不错、身手极好、独狼般的雇佣杀手,此刻却自然地坐在凯莫里森让出的沙发上。
银发男人为自己点上一根烟,目光随意地扫过凯莫里森。
兰登印象里那个手腕高超、能和政府大员谈笑风生的凯莫里森,居然因为他轻描淡写的一眼而身体颤抖脸色苍白。
“你不是想知道,莫里森家族凭什么能在英国这么快发展起来?”
“因为他们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银发男人平淡地说。
兰登感觉到脊背上的汗珠滑落,身上的衣服变得潮湿闷热,他努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你……您……我不知道那是您的。”
一声嗤笑打断了紧张的氛围。
“当然不是他的。”
兰登本来就精神紧绷,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他往声音来源看去,却看见了一个倚靠着门双手插兜……卷发少年?青年?
即使对方戴着墨镜,即使亚裔的长相很难分辨年龄,但对方那介于清亮和低沉之间的声音,还是让他瞬间确认,对方绝对不到能进赌场的年龄。
对方并不在意到他的目光,懒洋洋地看向对面的银发男人:
“琴酒,快点解决,条子来的比我们想象中快。”
兰登的眼睛瞬间亮起来,他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听到警察要来会这么兴奋。
但门口那个不到二十岁的家伙,却接着低笑:“不然我就只能出去把这个家伙的地盘,从近到远挨个炸了,来干扰那些条子。我这次用的都是遥控炸弹,有距离限制。”
兰登眼里的光熄灭了。
“还不需要。”被叫做琴酒的银发男人居然阻止了他。
但他的下一句话,却让兰登彻底僵硬了。
“帕波米特说,他会让兰登的人先和条子对上。”
兰登看着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吐露情报和某个势力的成员的两人,忽然打了个寒战。
因为他意识到,这两个人根本不是要留着他谈什么条件,而是根本没打算让他活下来。
“你们……你们不能杀了我,如果我死了,周围的势力一拥而上,再加上有MI6。除非你们能短时间内吞一下我手里的所有地盘资源,否则最后就是白费力气,什么都得不到!”
“你以为我们想要你的地盘。”坐在对面的琴酒像是觉得他说的话十分好笑。
他将手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问,“留着做什么?当活靶子吗?”
兰登怔怔地望着他,忽然意识到,他们背后的势力有如此庞大的能量,哪怕是凯莫里森稍稍触及,都能在英国发展的如此迅猛,但自己此前却从未听说过这个势力。
既然如此神秘隐蔽,当然不可能像是当地的势力一样招摇。
他神情彻底变得颓然,苦笑道:“那你们为什么还不杀了我?是想折磨我吗?”
“折磨你有什么用?”门口的卷发青年打了个哈欠,“万一你在快死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还有点别的用处。那不就和凯莫里森一样,有机会活下来了。”
兰登目光颤了颤,好半晌,他咬着牙说:“我有……我知道一条走私线,我还有一个绝对隐蔽的武器货源,我可以告诉你们。”
松田阵平听见这句话,心底叹息一声,知道兰登现在彻底完了。
他直起身,来到走廊上,忽然察觉身后的脚步声。
松田阵平转过头,发现是凯莫里森小心翼翼地跟着走了出来。
“神奈先生,我的儿子……”
松田阵平插在衣兜里的手指僵了僵,无意识摩挲了下新买的手表的表盘。
而他的沉默让凯莫里森意识到了什么。
穿着西装的红发男人这一刻强撑的镇定彻底崩溃,他扑通一下子跪在走廊的地毯上:
“您可以杀了我,我利欲熏心、我不该在威士忌大人死后悄悄动用那份资源。我不指望能活下来,但是阿利克他才十四岁,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您……”
光滑坚硬的表盘忽然变得崎岖不平,手指宽的表链像蛇一样缠绕在松田阵平的指间。
松田阵平缓慢地缩回手指,像是和那块表隔了一层无形的空气墙。
“起来,等我忙完了,我带你去见阿利克莫里森。”
松田阵平没有承诺是否要放过那个孩子,但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这个狼狈得连眼泪都滴落在地毯上、满脸痛悔的男人却仿佛看见了希望,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跟着他往外走。
楼下已经彻底乱起来了,但松田阵平甚至连警笛声都没有听到。
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坐进车里后没有立刻让凯莫里森开车。
“查一下附近的实时新闻。”
凯莫里森没敢问这位年轻的神奈先生为什么手里拿着手机不自己去查,立刻搜索起来。
“美国女明星莎朗·温亚德在两个街区外被路人认出……但对方已经被保镖护送离开,目前行踪不明……”
“这么巧,偏偏就在出警的时候被人认出然后引起了拥堵?”
赤井玛丽盯着网上查到的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明星的照片,神情紧绷。
旁边的MI6看着一条条传回的消息,脸色也很不好看:“根本没想到兰登也是他们的人。”
“兰登不是。”赤井玛丽冷着脸说,“但是今天过后恐怕就没有兰登了。”
温特走过来,“已经让苏格兰场那边尽可能将警力抽调过去,但现在只是一个赌场发生了械斗,不少人觉得我们太小题大做了。”
“什么样才算不小题大做,发生爆……”
“轰——”
一道从通讯设备中传来的剧烈爆炸声帕,淹没了赤井玛丽的声音,然后是接二连三的爆炸声。
她的脸色彻底变了。
周围的MI6立刻动了起来,大批的警力被调往赌场附近,至于即将结束的交流会,已经无人在意。
而佩恩莫里在交流会过半,却依然没有收到除了待以外的任何要求以外,就同样觉得这里只是一个幌子。
那他呢?
他为什么会单独被放在这里?他是不是早就被怀疑了?或者琴酒根本就没有相信过他?
佩恩莫里是抱着可能会死的决心来卧底的,他也设想过一开始就被组织认出了身份结局,但却没想过自己会被组织将计就计,成为欺骗MI6的障眼法。
不,现在还不能确定他到底是真的暴露了,还是这边还有其他的安排。还有帕波米特,他不是也应该在这边,如果这边是幌子,没有必要安排两个人吧。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