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不吵架,”应许笑着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见我和她吵过架?”
白知景还是不放心,刚才他在胡同口撞见坐着轿车回来的应英姿,撑着花伞踮着脚尖,步伐轻盈嘴上还哼着曲儿,白知景当下就火冒三丈,应许为了找她现在还没影儿呢,她倒是挺潇洒。
两个人在胡同口大吵一架,应英姿要白知景别管她的闲事,还特地警告白知景别在她哥面前乱说她的闲话,白知景指责应英姿丝毫不体谅应许的辛苦,俩人不欢而散,应英姿走前还故意跺了下脚,溅了白知景一身水。
夜里被一个陌生男人送回家,这种事情白知景当然不能瞒着应许,他虽然小孩子气,但也分得出轻重缓急。
“那你和她好好说,”白知景叹了一口气,“好好问,别发火。”
应许点头:“好,洗澡记得把水调热,别贪凉,我先回去。”
-
“哥,你回来了......”应英姿听见开门声,立即从房间跑了出来,“你怎么都湿了,我给你烧热水。”
“不用了,”应许边换鞋边沉声说,“英姿。”
应英姿脚步一顿,十指紧紧揪着睡衣下摆,垂着头不敢直视应许,咕哝了半响才低声说:“哥,我错了......”
“嗯,”应许脱下湿透的外套扔到一边,“你手机呢?”
“没电了,自动关机了。”应英姿看着她哥湿透的裤脚,又是歉疚又是难受,“哥,我没骗你......”
她是真的没撒谎,晚上吃饭的时候聊得太开心了,完全忘记了时间,回到家里才发现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充上电开了机,她哥的未接电话有几十通,应许找她都要找疯了。
“哥,对不起,我不该回来这么晚,”应英姿红着眼圈道歉,“还害你到处找我,哥,我知道错了。”
“去哪里了。”应许站到应英姿面前。
“就是去吃饭了,”应英姿语焉不详,又看见应许的毛衣袖口往下滴着水,赶紧转移话题,“哥,你快去洗澡吧,这么冷的天,别感冒了。”
应许面无表情地问:“和谁吃的饭?怎么吃了这么久,连手机没电了都没发现。”
“就是和同学,”应英姿垂着头,有些慌张地眨了眨眼,“几个同学一块儿聚餐,聊天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也没看手机。”
“英姿,你长大了,”应许看着妹妹的头顶,心底忽然涌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开始对哥撒谎了。”
应英姿猛地抬起头,手足无措地解释:“哥,我没,我真没有......”
“送你回来的人是谁。”应许看着应英姿的眼睛问。
应英姿长大眼,第一反应就是问:“白知景和你说的?他还和你说什么了?”
“那个人是谁?”应许问。
“是不是白知景和你说的,”应英姿一提到白知景就变得刺猬似的尖锐,“他和你怎么说的?到底我和他谁是你亲人,你什么都告诉他,什么都听他的,你就是不信我!”
应许在外面奔波了一晚上,已经很累很疲惫了,浸了水的毛衣罩在身上,像是有千斤重。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英姿,你今天晚上去干什么了,是谁送你回的家。”
“是我老师!”应英姿瞪着双眼,吼道,“我练功晚了,他担心我一个人不安全,带我去吃饭,又送我回家,行不行啊哥?”
应许定定地看着应英姿的双眼,像是想从妹妹眼睛里分辨出这话的真实性,但他竟然发现,他已经看不透这双眼睛了。
“为什么撒谎说和同学在一起。”应许追问。
“那我怎么说?说我和一个男老师出去吃饭?我不想让你多操心,”应英姿咬着牙,“白知景和你怎么说的?才让你你一回家就质问我!”
应许此刻头疼欲裂,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天色晚了,加上下着雨,一位老师帮忙送应英姿回家也是情有可原,但恰好和秦国强樊杜娟出现的时间撞到了一起,才让他分外敏感。
“以后我接送你上下学。”应许轻轻呼出一口气。
“凭什么!”应英姿难以置信地后退一步,“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做了什么有伤风化让你和爷丢脸的事情?我都说了他是我们学校的老师,看我一个人练功到太晚,辅导我功课,又带我吃饭开导我,捎带着开车送我回来!你只相信白知景说的话了是不是?哥,我才是你妹妹啊!”
“不是,”应许已经很烦躁了,耐着性子说,“景儿他什么都没有说,哥也没有不相信你,只是.......”
——只是秦国强和樊杜娟正在用你威胁我,我不能让他们找到你,不能让你知道一些见不得光的秘密。
“咳......咳咳咳......”
屋里突然传来爷的咳嗽声,应该是被他们吵醒了,应许抬脚往爷房间走,应英姿在他身后叫住他:“哥!”
应许停下脚步。
“我讨厌白知景!”应英姿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
应许闭了闭眼睛,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
他也才二十岁,他也是有脾气、有情绪的人,他在外面冒着雨找了应英姿一个晚上,等他回家的是白知景,抱着他安慰的是白知景,担心他着凉的是白知景,让他取暖的是白知景。
“你可以讨厌他,”应许停下脚步,低声说,“我不强迫你接受他。”
应英姿胸膛剧烈起伏着。
“但是我爱他。”应许的声音轻且坚定。
应英姿眼眶里滚下眼泪。
-
夜里,应许拿备用钥匙开了白知景屋门,白知景缩在被窝里小小一团,听见响动警惕地问:“谁啊?”
“我。”应许说。
“哦,”白知景自觉地往里挪了挪身子,“上来。”
应许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白知景半睡半醒的,察觉到热度下意识地往应许怀里拱,脑袋往应许肩窝里顶。
应许把他抱进怀里,借着窗户透进来的一点点光看着白知景的脸。白知景面对着他侧躺着,眼睛半睁不睁的,应许亲了亲他的睫毛,他就又合上了眼皮。
应许笑了笑,把白知景搂得更紧了点,白知景不知怎么又醒了,张着眼问应许:“你怎么来我屋睡啦?”
“睡不着就来了。”应许回答。
白知景早就让应许来他这里睡了,就应许那个破铁丝床,翻个身都怕塌了。反正他这屋空着也是空着,但应许不知道倔什么,在这件事儿上愣是不答应白知景,一次也没有来他这边睡过觉。
白知景吸了吸鼻子,嗅见应许身上的茶香信息素味道,觉着有点儿好闻,没以前那么排斥了,于是又往应许那边凑了凑。
“你和你妹吵架没?”白知景问。
“没有,”应许说,“睡吧。”
白知景才不信,撇嘴说:“肯定吵了,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睡觉。”
“就你机灵!”应许揪着他的唇瓣,靠过去亲了亲。
白知景叹了口气,挺愁苦地说:“完了,这下你妹更讨厌我了。”
“有我呢,”应许拍了拍他的后背,“不怕。”
白知景还是愁,钻应许怀里长吁短叹,但他这脑容量就瓜子仁大小,叹着叹着就睡着了,也许是今天又赶飞机又淋雨的累着了,还打起了细细的小呼噜。
“完蛋德性。”
应许笑了笑,垂眼看了白知景半响,又虔诚地亲了亲他的额头,这才闭上了双眼。
-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应许送应英姿去学校练舞,白知景陪爷看了半小时早新闻,去医院看李佛。
早上井飞飞联系上他们了,说昨天去医院路上手机坏了,于是半道修手机去了,后来下起了大雨,他就回家了。
白知景在群里问:“那你手机修好没啊?今天不是有个奥数比赛吗?好好考。”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