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景在边上给他补充:“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俩不学无术的在早点摊上把知道的神仙拜了个遍,临时抱完了佛脚,觉得心里边有底了,这才坐下来开始啃油条。
井飞飞从公交上下来,脖子上挂着钥匙串,手里捧着本《高一政治必背知识点》,边走道边埋头背课文。
白知景远远瞧见这小四眼同桌,抬手招呼道:“飞!这儿!”
“知景!宝贝!”井飞飞快步跑到他们这边,抱着那本小手册,愁眉苦脸地说,“怎么办啊知景,我可真是笨,政治知识点我总是背不好,怪不得我爸总说我比农村老家的猪还笨,我真是没脑子,没脑子!”
他说着说着还拿拳头敲自己脑袋瓜子,宋宝贝赶紧拦下他,瞪着眼睛说:“背不好就背不好呗!千万别自残啊,生命只有一次,好好珍惜知道没!”
他语气凝重,把井飞飞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摆摆手:“我没自残呀......”
周末经过了李佛的事儿,宋宝贝现在对“珍惜生命”这命题敏感得很,恨不能扛个板凳上天桥,开个惜命专题讲座去。
“甭搭理他,”白知景踹了张塑料凳过去让井飞飞坐下,“着急忙慌的干嘛,不就是个政治题吗?这有什么难的!”
他周六花了一下午背政治课本儿,应许还提问他了,每三个问题他就能答对一道,正确率达到三分之一了,重大突破啊这是!
白知景上回月考政治就瞎蒙了个四十二分,这回有信心朝及格线发起冲击。
他得瑟的不得了,觉着自个儿已经融会贯通了,再多背两天政治书就能当官做领导了。
“知景,你真厉害,”井飞飞见白知景胸有成竹,叹了一口气说,“不像我,我就是猪脑子,我就是太笨了,智商低。”
“只是有点儿天赋吧,”白知景摇摇手,翘着二郎腿说,“我给你出道题,考察考察你背的怎么样了。”
井飞飞双手放在膝盖上,乖巧的像个小学生。
白知景清了清嗓子,挥着根油条挥斥方遒,像模像样地提问说:“如何促进国民经济又好又快发展啊?”
“唉,我真笨,真的,”井飞飞要哭出来了,“这题我明明背过,怎么就是记不牢呢!”
宋宝贝在一边偷笑,拍了拍井飞飞的肩膀:“飞啊,虽然你数学好,但你文科还要努力啊!”
“我只记住六点,”井飞飞接着说,“第一点是坚持走自主创新道路,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建设创新型国家......”
他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恨不能把“我真笨”三个大字刻在脸上,嘴上吧啦吧啦一通神操作,知识点一个接一个往外蹦,全是白知景和宋宝贝听不懂的话。
“景儿,”宋宝贝凑过去悄悄问,“这题你会背吗?”
“会倒是会,”白知景咂咂嘴,“但我只会一点。”
宋宝贝接着问:“哪一点啊?”
白知景有点儿臊,挠了挠后脖子:“国民经济靠大家,好好工作就能发。”
“......就这?”宋宝贝一个白眼能翻到天上去。
井飞飞一口气背完一长串要点,白知景和宋宝贝听傻了。他背完还呼了一口气,可怜巴巴地看着白知景:“知景,我背的不好,你别要嫌我笨,我知道我傻,但我就是记不住,怎么就记不住呢!”
白知景二郎腿也不翘了,油条也不挥了,指了指那本《高一政治必背知识点》,说道:“飞,你继续背你的书,我和大宝吃早饭。”
井飞飞又羡慕又崇拜:“知景,你真是胸有成竹。”
白知景讪笑两声,他哪儿是胸有成竹啊,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餐桌上这一根油条俩茶叶蛋了,祈祷老天有眼赐他个一百分,那他也算为老白家争光添彩了。
他把盘子里这些东西吃干净,打了个饱嗝儿,又去找老板要了一根油条俩茶叶蛋。
“还吃啊?”宋宝贝瞠目结舌,“你也不怕撑着。”
“刚吃的是语文满分儿,我再吃个数学的。”白知景说。
宋宝贝一想也是,赶紧也要了一份:“那我也把数学吃上。”
俩人吃完数学的份又吃了个英语的,虽然茶叶蛋换成了鹌鹑蛋,但还是差点儿把自己撑死,挺着个圆鼓鼓的肚子,从椅子上站起来都费劲儿。
“景儿——嗝!”宋宝贝边打嗝边说,“那咱们这回语数英加起来能——嗝——考三百了吧!”
“那必须的,必须满分儿,”白知景满嘴鸡蛋黄味儿,胃里直泛恶心,“孔夫子保佑,阿门。”
井飞飞从政治手册里抬起头,看看白知景,又看看宋宝贝,一脸懵懂地说:“语数英三门满分不是四百五吗?”
白知景:“......操!忘了上高中单科总分一百五了!”
宋宝贝:“白知景我杀——嗝——了你!”
“你刚才不还和飞说珍惜生命么,”白知景踹他一脚,“你怎么光珍惜别人的生命,不珍惜珍惜我生命呢!”
井飞飞扶了扶眼镜,感慨道:“知景,真羡慕你,这时候了还能开玩笑,不像我这种笨猪,一到考试就紧张。”
-
虽然考试周开局不利,不过白知景和宋宝贝都习惯了,反正考这么多年了就压根儿没利过。
最后一门英语考完,应许骑车来校门口接他,白知景老远就看见应许了,眼睛一亮,赶忙跑上去。
“你怎么来了啊!”他拽着应许衣袖,脸蛋子红扑扑的,“你们大学生真不懂低调,我还是高中生呢,学校可不许早恋。”
“不让接了是吧?”应许眉毛一挑,骑上车说,“那我走了?”
“那不行,”白知景赶紧爬上后座,两条胳膊环着应许的腰,“还有我呢!”
井飞飞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见了应许乖乖问好:“应许哥好。”
应许笑着点了点头。
“知景,你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写了几个解法啊?”井飞飞问白知景,“我想出来三个解,另外两种写在草稿纸上交了,但我觉得肯定还有更简便的算法,你说呢?”
白知景别说解法了,就写了个“解”字儿混分。
“我也觉得有,但我们没必要过分追求捷径,解题重在过程,越复杂的方法越能让我们享受过程。”
井飞飞被他这一通忽悠住了,崇拜地盯着白知景。
应许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白知景赶紧掐了把应许的腰。
“飞,不和你说了,我们走了啊,”白知景晃了晃小腿,语气里沾着点儿炫耀,“应许来接我了,他从医科大过来的,老远了,可真不怕辛苦。”
应许经常来一中接他下课,他以前和井飞飞说的是“我哥来接我了”,今天主语自然而然地换成了“应许”,有一种微妙的亲昵和旖旎。
不过白知景自己都没注意这个细节,井飞飞更没有注意。
三人在校门口道了别,回胡同的路上,应许问白知景:“考得怎么样?”
“还行,”白知景草草带过,“我天生就是个农民的命。”
“怎么又想做农民了?”应许哭笑不得,还以为他是考得太差自暴自弃了,“想种地去是吧?”
白知景挺惆怅:“就是看老天爷脸色呗!农民伯伯收成是看天吃饭,我考几分也是看天吃饭。”
这通理论还挺有理有据,应许被逗乐了,反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
“大宝呢?没和你一起?”
往常考完试,这两游手好闲的野熊帮正副帮主都得去网吧厮混半天,今天却没见宋宝贝。
“他去艺高找李佛了,”白知景抱着应许的腰,快活地畅想未来,“我们以后要多和李佛一起玩儿,我都和宝儿说好了,等李佛身体好了,我们就带他去坐飞机。李佛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坐飞机环游世界,还想要出国深造,不过他现在可不行,以后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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