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景从田磊的欲言又止里听出他的意思了,要是上边追责下来,田磊这个登分的铁定要受罚,而且他转正没多久,在学校里没点人脉,连个能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过这件事还是以你的意见为主,毕竟涉及到你的切身利益,”田磊勾起唇角,勉强地笑了笑,“老师不为难你,你是好孩子,你的决定我都支持,你不用太顾及我。”
白知景也愣了,他只想着把这事儿交给老师处理就妥了,毕竟田磊是大人,大人肯定知道该怎么解决问题,但是大人的顾虑怎么就这么多呢?
田磊说着不想为难他,但白知景心里就要为难死了。
说了,田磊就可能要吃处罚;不说,那他就成了偷别人排名的贼。
“好了,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田磊低头看了一眼表,“去吧。”
白知景沉默地走出了办公室,在楼梯口犹豫了几秒,不知道该往上还是往下。
下到一楼是打印店,往上一楼是教室,白知景眉心都要愁出一条马里亚纳大海沟了,想着给应许打个电话,问问男朋友的意见,手机刚从兜里掏出来,屁股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操!”白知景捂着臀跳了起来,回身一看,是班里的体委,平时就爱和人动手动脚的,白知景和他关系挺好,时不时就来个千年杀。
“你干嘛呢?”体委差点儿上课迟到,一路跑到学校的,气喘吁吁地背着书包,调侃说,“站这儿迎我是吧?你这望夫石当得还挺称职!”
“望你妈!”白知景踹了他一脚。
体委勾着白知景的脖子上了楼,在班级门口碰见了班长傅蕊蕊:“白知景,你刚刚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还叫人去男Alpha厕所找了。”
“什么事儿啊?”白知景问。
“不是说好了要商量元旦活动吗?”傅蕊蕊手里拿着个小便签本,递给白知景说,“我写了几个方案,你先看看,一会儿下课我找你讨论。”
恰好田磊从楼下上来了,见到他们几个聚在门口,笑着说:“上课了,赶紧回座位。”
他神色非常自然,一点儿不像先前在办公室那样愁云惨淡,白知景总觉得有哪里说不出的奇怪,还来不及细想,就被推进了教室。
这节数学课讲评试卷,白知景不想把自己那张做了假的卷子拿出来,借口说自己没带,看井飞飞的上课。下了课前座想借他的卷子抄题,白知景也推脱了,闷闷不乐地趴在桌上转笔玩儿。
“知景,你怎么啦?”井飞飞看出他不开心了,凑上来问,“你不高兴啊?”
“飞,”白知景看了眼井飞飞,叹着气说,“我真笨,真的,我脑子不好使,我笨呐我,我比你老家的猪还笨,要是我多考几分,也不至于闹出这档子事。”
井飞飞大惊失色,连忙牵起白知景的手:“知景,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自己呢!你不笨,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你千万不能妄自菲薄,要对自己有信心。”
白知景被他这副正儿八经的样子逗乐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话咋不对你自个儿说啊?飞你可以啊你,你这是标准的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啊!”
井飞飞嘴角立刻耷拉下去了:“我和你不一样,我是真的笨,我比猪还笨,我怎么这么笨,这么笨......”
他说着说着就拿拳头捶自个儿脑袋,白知景赶紧拦下他:“打住打住啊!你说说你,见天的就知道读书读书,好容易有点儿休闲时间,全拿来自残了,你真是闲得慌。”
“知景,你说得对!”井飞飞听了白知景这话,简直是如雷贯耳、振聋发聩、醍醐灌顶,双眼亮的像两个五百瓦大灯泡,“我就是太闲了,我怎么这么闲呢?我应该抓紧时间背单词,不能浪费时间呀!”
白知景:“......飞啊,你咋听不懂人话呢?”
他从抽屉里抽出一本英语专业四级单词书开始背,白知景也懒得管他了,井飞飞这牛角尖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钻得出来的,需要慢慢矫正,让井飞飞潜移默化地认识到不学无术的好处。
郁闷又纠结的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白知景和傅蕊蕊商量了元旦活动,又收了两封情书,被班里几个兄弟起哄扛去阿鲁巴,差点儿都要忘了数学成绩这件事。
晚上放学,经过一楼打印店,白知景在门口犹豫了会儿要不要进去,一只脚都踏进去了,最后还是撤了出来。
应许教过他的,凡事都要权衡轻重缓急。
相比之下,成绩改不改是小事,一次考试而已,过了这两三天,没人会记得这次期中考谁排在第几名、谁又前进了几个位置;但田磊要是因此受到了什么影响,那就是大事了。
他在学校的网站上看过田磊的资料,是从西南一个边陲小镇考出来的,还是他们村子里唯一一个研究生。田磊的办公桌上就放着他和家人的合照,背景是他们家的房子,两层高的木结构瓦片房,特朴实无华,白知景只在照片里见过。
他咬了咬嘴唇,安慰自己说反正他已经把这件事情坦诚地告诉老师了,他已经做到了该做的事情,接下来的就不归他管了。
其实白知景没能完全说服自己,在胡同口遇见三毛和大明拦着他要糖吃,和土匪打劫似的,白知景一脚踹走一个,俩小屁孩儿边跑边嚷嚷着“杀小孩喽杀小孩喽,景儿哥杀小孩喽!”
“真闹心!”白知景踢飞一个空易拉罐,路上遇见大明和三毛的爷爷,不乐意地告状说,“爷,您那俩孙子可真损,一天到晚不消停!”
老爷子前几天回郊区老房子了,有段时间没见着白知景了,这会儿开心得不行:“你和俩七岁小孩儿置什么气啊?吃饱了撑的么不是!”
“他俩真是缺德,”白知景说,“就晓得吃糖,不干正事儿,有损您家风!”
老爷子乐得前仰后合:“行啊,我等会儿就把他们抓回来,一人赏一顿鸡毛掸子!”
白知景想了想:“那倒不必了,骂骂得了。”
一老一少这儿正聊着天呢,大明和三毛奶声奶气的叫喊声从胡同那头传过来:“景儿哥就在那儿呢!他要杀小孩,景儿哥比红太狼还坏呢!”
白知景掀眼一瞧,俩小孩儿一人拖着应许一边手往这儿拽,应许一脸无奈:“慢点儿慢点儿,别跑,小心摔了。”
白知景这下急了,对老爷子正色道:“爷,您家鸡毛掸子呢?不劳您老人家亲自动手了,我替您清理门户算了。”
应许被生生拖了过来,大明和三毛有了靠山,叉着腰嚷嚷:“景儿哥刚才踹我屁股了!”
“你踹人家干嘛啊?”应许还真出来主持公道。
白知景臊得慌:“他俩拦我路!”
大明和三毛一通唧唧呱呱,也听不清在说什么,应许笑着牵起白知景,弯腰和两个孩子说:“那我把景儿哥带回家去教训,行不行?”
他又从兜里掏出两颗奶糖分了出去,俩小孩儿这才满意了,又满胡同欢腾地跑起来。
白知景被应许牵回了院儿里,把小半张脸埋进毛茸茸的大围巾里边:“应小许,你咋能这样呢,弄得我真没面儿。”
“你还要面儿呢?”应许掐了掐白知景的脸蛋,“满胡同都知道你欺负小孩子了,面儿早没了。”
“那能一样么?”白知景理直气壮地说,“只许我教训别人,不许别人教训我。”
“你这德性,”应许捏着白知景鼻尖,“真完蛋!”
白知景抬起头,瓮声瓮气地说:“那你还喜欢我,你也完蛋!”
应许隔着厚厚一层围巾,低头在白知景嘴上迅速亲了一下,白知景耳朵尖尖都红了,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羞的。
“你妹在呢?”白知景问。
他还是挺顾忌应英姿的,昨晚应英姿确实把他吓了一跳,往后要是应英姿在家里,他可不能和应许这么亲近了。
“不在,”应许低声说,“艺高加课四十分钟,七点多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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