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景摇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过去。
“老大!”其中一个肌肉男吼了起来,“他们想报警!”
林大力双眼一瞪,宋宝贝赶紧解释:“靠!谁他妈报警啊!我就是放个歌儿!”
他从音乐列表里找出白知景最常听的那首摇滚乐,把音量调到最大,直接拉到副歌高潮那部分。
便秘般的嘶吼声瞬间响彻整个废弃工厂。
刺激白知景还有个法子,就是给他听这种疯疯癫癫激激昂昂的东西,用医生的话来说这叫做“精神诱导”,不过这法子时灵时不灵的,宋宝贝也拿不准这会儿起不起作用。
“你他妈玩儿我是吧?”林大力嘴角一抽,棒球棍在地上重重砸了一下,挥起拳头作势就要打过来。
“有本事你就等我听完这歌儿的,”白知景尾骨那地儿传来钻心的疼,肩膀忍不住一抽一抽的,衬衣领口一整圈都被眼泪打湿了,眼神倒是挺凶狠,还没忘了伸出一条胳膊护着宋宝贝,说几个字就倒吸一口气,声音都在打着颤,“我保准玩儿的......嘶......连你妈都认不出......嘶......你是粪坑里哪个......屎蛋子......”
“摔成这样了,就不能安分点?”
工厂门边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宋宝贝双眼一亮,喊道:“应许哥!”
白知景抬头一看,见着应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更疼了,朝他伸出两条胳膊,瘪着嘴说:“你怎么这么慢啊!我们老白家差点儿就断子绝孙了!”
“断不了,”应许见他全须全尾的,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走到白知景身边蹲下,把手机里放着的摇滚乐关了:“伤哪儿了?”
“摔着屁股了,”白知景扯过他的衬衣擦了把脸,抽噎了两下问,“爷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
应许伸手在他后腰的地方按了按,白知景痛的又是一声惨叫,嗷嗷着要应许轻点儿,应许没搭理他,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伤着骨头,从包里掏出止疼喷雾,撩起白知景上衣,往尾骨的位置喷了几下。
“哥,我也来点儿,”宋宝贝哭丧着脸邀功,“我也挨了不少打,都是为了保护景儿才受的伤。”
“自己来。”应许把喷雾丢给宋宝贝,一只手架着白知景胳膊,“能站起来吗?”
清清凉凉的喷雾一喷,白知景立刻就好受了不少,他胡乱抹了把脸,凑到应许脖子边:“赶紧给我吸两口先,我又归零了!”
Alpha之间天然存在信息素互斥,白知景谁的味道都闻不进去,偏偏就是不排斥应许的味道。
应许早就习惯了,很自然地把身体贴了过去,白知景本来躁的厉害,闻见应许的味儿不知怎么的就浑身爽快,他半眯着眼做了个深吸气的动作,鼻尖轻轻从应许侧颈蹭过,那一小块皮肤泛起些些不自然的薄红,连白知景都没有留意,其他人更是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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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这小子还他娘的找了个外援!”
林大力脸色不太好,敢情这哭哭啼啼的小娘炮一直就是在拖延时间等支援呢,他挥了挥手里的棍子,上身前倾,在白知景身上压出一片阴影。
“我以为找来个什么人物呢,不也是个小白脸么?你再叫十个怂逼来也没有,捆一块儿不还是怂逼!”
“你他妈说谁呢!”白知景止了疼吸了应许,这才刚好受了点儿,听见这话立即又炸了,“你骂我就骂我,说他干嘛啊!”
他和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燃,应许见他这样儿就好笑,刚想让他别瞎动弹,林大力往前走了半步,拿棍子指了指应许,挑衅地说:“我算看明白了,你们他妈今儿就是来玩老子的,你不挺能哭吗?成,那我不打你,我先把这小白脸给你废喽!”
“操!”白知景先前还坐地上动弹不了,一听这话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伸开胳膊站到应许面前,模样就和老母鸡护崽似的,“你有什么冲我来,人是斯文人,专门读书的,不掺和这些江湖事儿,你今儿敢弄他就试试!”
他这措辞还挺严谨,什么“斯文人”、“江湖事儿”,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应许站在他后边看热闹,见林大力瞪了他一眼,于是摊了摊手:“我不是来打架的。”
白知景眉心紧蹙,回头看了应许一眼,表情挺悲壮,嘱咐道:“你站远点儿,别伤着。”
应许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绷着脸点了点头。
林大力吼了一声,另外那四个肌肉男跟着吼了一声,然后白知景也吼了一声,宋宝贝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操着板砖“啊”了一声。
两边人又打在了一起。
天气实在挺热的,应许站到一边,从包里掏出瓶水,悠哉游哉地喝了两口,一点儿不担心淹没在肌肉群里的俩小屁孩。
他刚观察过了,对面那几个就是一身肌肉看起来吓人,从走路姿势就能看出不是灵活的,白知景和宋宝贝从小干架干到大,吃不了亏。
打着打着白知景不知道被谁踹了一脚,疼的他泪珠子立即甩出了眼眶,他边哭边骂、边骂边打,应许听见他大吼一声“天王盖地虎”,接着一个穿白衬衣的身影从人群里蹦了起来,操着棒球棍,一棍子打在其中一人肩膀上。
没多会儿,白知景甩着胳膊朝应许这边跑过来,一张脸全是湿的,边掉眼泪边气喘吁吁地说:“归零了归零了,赶紧给我吸两口!”
他身后,林大力面色阴沉,一拳头朝白知景的后脑勺砸过来——
应许一手揽着白知景的后脑,把他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让他吸,另一手轻轻松松攥住了林大力的手腕。
“小朋友打架,点到为止,”应许笑了笑,嗓音温和,“太过分就不好了。”
林大力扭了扭腕子,发现怎么也挣脱不出,皱眉骂道:“你大爷的......操!”
应许的指腹在他腕骨转了半圈,找准位置轻轻一捏——
“咯哒”一声轻响。
林大力一身的劲儿不知怎么就被卸了,操着板砖的宋宝贝趁机在他膝窝踹了一脚,林大力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
白知景扒着应许脖子吸了个够,觉着自个儿又能量满满了,重振雄风打算再战一局,刚转过身就瞧见林大力趴在地上。
“怎么整的啊?这就倒下了?”
应许指了指宋宝贝:“大宝踹的。”
“牛啊宋大宝!”白知景一脸难以置信,“我操你一身绝学藏得够深啊!怎么练的啊!”
宋宝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稀里糊涂一脚就解决了这大力肌肉男的,傻乐着说:“无他,唯脚熟尔。”
第3章 长夜沾湿何由彻
应许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手里提着两个书包,带着俩初中刚毕业的小孩儿出了废弃工厂。
白知景屁股上边尾椎骨那块儿还挺疼,走起路来别别扭扭的,两条腿迈不开,和旧社会裹了脚的小媳妇差不多。
日头升高了,外边比早上来时还热,空气和凝滞了似的,总觉着稍微摩擦摩擦就能冒出火星子,走在黄扑扑的土路上有种进了撒哈拉的错觉。
白知景脸蛋上眼泪和汗混作一团,水分被阳光一晒蒸发了,他觉着皮肤上黏黏糊糊怪难受的,抬手搓了一把,又条件反射地把指头递到鼻尖闻了两下,接着伸出舌头舔了舔——
靠!忒咸!
“呸呸呸!”白知景皱着张脸,连声呸了三下。
“炒菜盐放多了吧?”应许笑话他。
“你怎么尽说风凉话呢,”白知景一只手托着屁股,另一只手按着侧腰,心说要是应许来早点多好,他一归零就赶紧吸两口,也不至于弄得这么狼狈,这么一想还觉着自个儿挺委屈,“你是不知道刚有多疼,我摔地上那一下眼前一黑,脑子里都唱起大悲咒了,差点儿以为进天堂见上帝了都。”
“景儿,”宋宝贝听着不太对劲,“这大悲咒和上帝也不是一个门派的啊!”
“就那意思呗,你就不能领会领会我这话的精神内涵,”白知景啧了一声,振振有词说,“要不说你阅读理解不及格呢,咋这么能抬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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