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有数了,”应许信誓旦旦地说,“推荐的保证都合适你。”
“说来我听听。”白知景眉梢一挑。
“哈佛不错,牛津也可以的,斯坦福配你也勉强够得着,”应许一脸认真,掰着手指头点数说,“实在不行小帮主就屈尊转来医科大吧,我这学校虽说配不上你,但读一读也行……”
白知景可算是听出来了,应许这臭不要脸的就是故意臊他呢!
他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一把抓过应许的手,扑过去在应许虎口上咬了一口。
应许笑着推开他:“干什么干什么,大庭广众的。”
小家伙属狗的,牙尖嘴利,这一口在他手上咬出了个齿痕印子。
“你烦不烦呐!”白知景咬了一口还不解气,又忿忿捶了他一拳,“我这是正儿八经征求你意见,多么严肃一档子事儿啊,你净在这儿和我扯蛋!”
“好好好,”应许忍俊不禁,“保证严肃。”
“切!”白知景嗤了他一声,不高兴地垂下脑袋,“那你严肃点儿说,我转学到哪儿合适啊?我总不能真就不上学了吧,虽然说拿着文凭才能找着工作这事儿是挺闹心的,但现实情况就是这样,咱也没办法,我还是得要上大学的,不然我扯着个初中毕业证能干嘛的,去送外卖我这学历都够不着门槛的。”
脚边有一粒小石子,白知景顿了顿,抬脚把小石头踹开,小东西骨碌碌滚到墙角,在一个杂草堆上停住了。
应许看着小家伙垂头的样子,后脑勺上许久没有修剪的头发毛茸茸的,白皙的后颈被太阳晒得发红。
以前的白知景只会说“上大学不就为了张文凭吗?一张纸有什么可稀罕的”,但现在他竟然也开始把“现实情况”挂在嘴上了。
小孩儿长大了,开始像真正的大人一样去思考事情了。
应许有些许欣慰,又有稍稍的酸楚。
白知景一直是活在童话世界里的小孩子,没有丝毫忧虑,跑个步摔一跤就是天大的事儿了。应许想要保护他永远生活在这个童话世界里,但他却力不从心。
在白知景即将十八岁的这个夏天,他的童话世界坍塌了一角,刺骨的寒风从这个角落里往里钻,逼的他不得不去面对那个所谓的“现实世界”。
应许盯着白知景的后脑勺看了会儿,没由来的眼眶一热。
“我转学能转哪儿去呢?”白知景又嘀咕着问了一遍,“到底什么学校能要我呢?”
“景儿,”应许问他,“你为什么要转学?”
白知景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因为一中我待不下去了呗!”
应许接着问:“为什么在一中待不下去了?”
白知景抬头给了应许一个“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的眼神,接着又垂下头,走路时脚尖踢地,声音也是闷闷的:“因为一中每个人都胡乱说我。”
“嗯,所以说,你转学到了一个别的学校,就不会有人再说你了吗?”应许一语中的。
白知景脚步一顿,接着大跨步向前跑了一段路,和应许拉开了十来米距离,像是要逃避这个问题似的。
其实白知景都明白,他这样的去哪里都是一样的,别人都会戴着有色眼镜看他,会打听他为什么从一中转学过来,会好奇他说转学就转学肯定是家里有什么背景。
光是这么想一想,他那种忍不住胃里发酸的感觉又涌上来了。
应许注视着白知景的背影,小家伙看起来孤零零的,他心疼的不得了,却不能像往常那样说些玩笑话来糊弄过去。
有些坎是白知景必须要面对的,童话世界里那个坍塌的小角落,只有它的主人能修补好。
“小鸵鸟,”应许在他身后喊了一声,“慢慢想,不要急,觉得看不见路了也没关系,扭一下头,我就在你后边呢。”
白知景又垂着头走了几步,忽然掉转脚尖,猛地朝应许跑来,像个刚发射出来的小炮弹似的。
应许赶忙张开双臂,把小炮弹接了个满怀,白知景一头撞进应许怀里,应许被撞得踉跄两步,抱住白知景站稳了:“多大的人了还莽莽撞撞的,马上都要成年了。”
“烦烦烦,”白知景一连声说道,“好烦,烦死了!”
“好了好了,”应许揉了揉白知景的脑袋,“别想那么多,有我呢。”
白知景哼唧了两声:“你就是最烦的那一个!”
应许抱着白知景,低低笑出了声。
-
两个人散着步回到胡同,应英姿在院子里练功,一条腿架在树干上,是个标准的一字马。
白知景看得目瞪口呆,咽了口唾沫才反应过来,张口嚷嚷道:“靠靠靠!你干嘛呢!你身体好了么你就这么造?你就不能对你自个儿这腿好点儿?一个人可就两条腿啊,折腾折了可再也没有了!”
“大惊小怪,”应英姿翻了个白眼,把腿从树干上搬下来,边拉筋边说,“练习惯了,一停下来就浑身不舒服。”
“你自己注意强度,”应许说,“身体最重要。”
“知道了哥,你就放心吧,我是专业的。”应英姿说着又下了个腰。
白知景看得两眼一黑,他这体育考试考个坐位体前屈都不及格的水平,实在没法想象人类的身体是怎么能折成这样儿的。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他嘟囔着进了屋,没忍住又回头看了应英姿一眼,应英姿腾空跃起,做了个漂亮的后空翻,得意地问:“这身手怎么样?”
应许站在一边鼓了鼓掌。
“靠!”白知景骂骂咧咧道,“你们搞艺术的还是人么?”
他溜达进了自个儿房间,打开空调,靠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玩着玩着就觉着挺没劲儿的。
同样是没书读了,应英姿还有硬功夫在身上,还知道要练练功啥的。应许都和应英姿商量好了,等过段时间修养好了,就去报个那种专业的舞蹈学校,不走艺考的路子,如果能考上就要签合同,五年毕业后直接分派任教。
他自己就不一样了,刚休学那段时间还知道时不时拿几本书看一看,现在那些课本都堆在墙角吃灰了。
白知景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休学前考数学还有个及格水平,就他现在这个德行,回学校说不准连三十分都考不上,别人更加觉得他以前是靠作弊才拿的分儿了。
他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瞬间觉得脑袋又开始疼了,太阳穴突突地跳。
每回一想到这事儿他就头疼,就和脑袋里有个电钻似的,“嗡嗡嗡”地往他脑骨头上打孔。
医生给他开了药,说实在疼得受不了了就吞两颗,白知景伸手拉开床头柜抽屉,颤抖着摸到了一个小药瓶,他刚要把药瓶拿出来,应许推门进来:“中午想吃什么,我去超市买。”
白知景连忙关上抽屉,慌乱中指尖被夹了一下,疼得他倒吸凉气。
应许站在门边,从没有关紧的抽屉门和白知景的表请来看,很快就猜出了是怎么回事,于是眉头一皱:“景儿,你又吃药了?”
“没没没,”白知景矢口否认,“没吃呢,你不是说不要依赖药物吗,我都记着呢。”
他都这种时候了还在说瞎话,应许面色沉沉,片刻后责怪的话还是咽了回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说:“是不是头疼了?”
“没——”白知景下意识要否认,对上应许担忧的双眼后,才吸了吸鼻子说,“有点儿吧。”
应许站到床边,对白知景招了招手:“坐过来。”
白知景乖乖坐到床沿,双手抱着应许的腰,让应许给他按太阳穴。
“你哪儿学的这一套啊,可太管用了,”白知景说,“每回揉一揉我就不疼了,应小许,你怎么这么会揉头呢?要不咱开一家洗头店吧?我给客人洗头,洗完了你揉揉,保准赚钱!”
应许忍俊不禁:“成啊,就开在院子里,大明三毛肯定天天都来光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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