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都办完了?”喝冰水的时候,应许问他说。
白知景舀了一勺黄桃:“办完了,办了件大事儿。”
“什么大事儿啊?”应许挑眉问,“不会真放火烧教室了吧?”
“靠!那是我小学的愿望,你能别搬出来说了么!”白知景瞪了他一眼,“我是去告别的。”
“告别?”应许不解,“不是办返校手续吗?怎么又成告别了。”
白知景嘬了一大口冰水,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是重返校园,也是告别。我去小花坛了。”
应许当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牵起白知景的手揉了揉:“那确实是大事。”
白知景笑了笑,应许抬手摸了摸小家伙的柔软的头发,觉得他好像长大了,又好像没有。
“对了,明儿我就要上补习班了,”白知景话题一转,苦着脸说,“我老爸给我报了四个班儿,这是要我死啊!”
“不是你自己要求的么,”应许说,“说要发奋图强打好基础。”
“那他也不能一口气给我搞四个班啊!”白知景忿忿地拍了拍桌子,又哀求应许,“应小许,小应许,你帮我求求我爸,给我减减负吧,你说话管用,你就说你能帮我辅导功课呗......”
应许懒得搭理他,背上包走人:“去医院了。”
白知景气得挥了他一拳:“操!你个白眼儿狼!把我二十四块钱的冰水给我吐出来!”
第129章 美少年景儿
几个小孩子这个暑假过得都挺忙碌的,反正是比应许要忙碌。
宋宝贝和李佛去上语言班了,出国有一大堆七七八八的手续要办,李佛更麻烦,一天到头做不完的身体检查;应英姿报了个舞蹈补习班,踏踏实实跳舞,上个月去书店买了两本菜谱,在家里学做菜,现在也能整几道有模有样的,午饭由她做好了送去医院;白知景有五个补习班要上,从早到晚被绑在青少年宫出不来。其实他本来只有四个补习班的,刚补课那会儿,他每天的朋友圈动态都是“今日天气阴,我的心情更阴”、“今日天气多云,我的心情很阴”、“今日天气晴朗,但我的心情却非常阴”......尚楚头回看见还以为白知景抑郁症复发了,吓得立刻揪着他去了心理诊疗所,又是测脑电波又是一对一心理辅导的,最后得出结论就是他想去网吧打游戏不想上补习班了,气得尚楚又给他多报了一个班。
白知景连上了八天课,第九天实在受不了了,早上赖在被窝里不起床,嚷嚷着“天若有情天亦老,休息一天好不好;劳逸结合很重要,明天再学更高效”,尚楚直接踹了他一个屁股墩,把人一脚踹进少年宫上数学课去了。
这么一来,应许倒成了最清闲的那个,他手里的这个新项目要做大量的前期文献研究工作,导师给了他十多本专著,让他这个假期读透了。白天他在医院陪陪爷看看书,傍晚应英姿下了课过来换他,他接着去夜市摆书摊。
他这二手小书摊在网上还有点儿名气,前些日子一个短视频博主逛夜市,视频里带到了他三秒的镜头,就这么短短三秒钟就让应许小火了一把。后来这个博主还来偷拍了应许两回,给视频起了个挺唬人的标题——《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帅气的小哥哥和知识可以》。医学院高材生夜市卖书是个好噱头,这么一来二去的,应许的书摊成了个网红打卡点,来买书的人络绎不绝,生意非常好。
白知景却不太舒服,大多人说是来挑书,实际上都是奔着应许来的。
那些个Omega个个花枝招展的,管应许又是要签名又是要合照,虽然应许都给拒了吧,但白知景还是不爽得很,就好像自己家藏着的大宝贝被坏人盯上了似的。他思来想去,想出了个好主意,到打印店印了两件同款T恤,背面四个大字“这人好帅”,正面还是四个大字“名草有主”。
这两件T恤得到了应英姿、宋宝贝和李佛的一致嘲讽,只有白知景非常满意,觉得这是一种后现代意识流的高级审美。
于是他强迫应许穿上,自己也穿上了,某个晚上搬了张小板凳坐在应许边上,企图用这后现代意识流的情侣T恤宣誓主权,没想到慕名而来的人更多了,大多还是些Omega小姑娘,瞅着白知景和应许的眼神十分热切,嘴里嘀嘀咕咕着什么“哇哦两个帅哥Alpha好般配呀”、“AA就是最牛逼的”之类的话,还有个小女孩冲上来就问白知景“你是下边那个吧”,吓得白知景抱起板凳就跑。
晚上回了家,他躺床上和宋宝贝闲聊了会儿,又打了几局游戏,眯眼要睡觉了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什么他就成了下面那个?他堂堂一个七尺Alpha,他能是下面那个?
白知景仰天对着天花板冷笑三声,掏出手机“啪啪啪”打字,给应许发了条消息——“你上面有人”。
应许没看懂什么意思,回了个问号过来。
白知景心说应许就是个弱不禁风的读书人,哪里是他的对手,这下子放心了,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
八月初,补习班组织了一轮小考,一个班三十八人,表彰前十名,白知景考了个第十一,总分儿和第十名就差三点五。
他眼看着前十名每个人都领了一张大红奖状回家,懊悔的那叫一个捶胸顿足,但凡他语文阅读理解多编几句、英语作文多用两个从句,他也能往家领一张奖状,给他们老白家光耀门楣。
之前田磊改了他的卷面成绩,给他发了一张造了假的奖状,这事儿在他心里一直是个过不去的槛,白知景平时从来不提,心里却把这些一桩桩一件件都记着。
晚上他去医院看爷,爷现在已经说不了话了,也认不得人,他不知道白知景是谁,但还是见了白知景就咧嘴乐。
“嘿,你这歪嘴小老头,还笑呢,”白知景拿帕子轻轻把爷嘴角流出来的口水擦了,牵着爷的手指问,“爷,我景儿,景儿啊,还记得不?”
“顶......顶儿......”爷笨拙地重复。
“得嘞,我看您也是个没良心的,”白知景其实已经习惯了爷这样,但每回还是眼眶酸得慌,“连我都能忘了,以前不成天说我比您亲孙子还亲么?以前您最疼我了,我还给您唱昆曲儿呢,我还说要带你去骑打老虎,记不记得?”
爷耷拉着眼皮,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应许被爷的主治医生叫走了,病房里就白知景一人陪着,他牵着爷的手,下巴轻轻蹭了蹭爷的手背:“爷,我告诉你个事儿,你别告诉别人啊,其实我有时候觉着挺丢人的。我知道我爹我爸牛逼,我咋就这么没出息呢?你别看我好像无所谓似的,其实我也挺想让我爸他们为我骄傲一回的。你说我连张奖状我都混不到,我能干啥啊我?大宝马上就出国了,以后连个给我垫底儿的都没了,我是不是挺差劲啊......”
电视里放着新闻联播,爷看着屏幕,眼珠子一动不动,特别认真。
“我也就敢和您抒发抒发了,”白知景砸吧砸吧嘴,极其严肃地说,“咱俩现在才是一伙的,您替我保守秘密啊,这叫美少年景儿的烦恼。”
“什么烦恼啊,”应许抱着一摞病历进来,打趣道,“少年景儿。”
白知景“嘶”了一声,操起一个橘子砸过去:“你他妈偷听!”
应许抬手接住那个小橘子:“你这音量开的比KTV音响还大声,我用得着偷听吗?”
“我那不是怕爷耳背听不清吗?”白知景臊得慌,瞪着眼睛问应许,“你偷听见多少了?”
应许耸耸肩膀:“没多少,就听见最后七个字。”
白知景松了一口气,还好应许没听见关键信息。
“少年景儿的烦恼。”应许戏谑地重复了一遍。
白知景一本正经地纠正道:“声明一下,是美少年景儿。一字之差,差之千里。”
应许乐得不行,拿橘子在白知景脑门上滚了一圈:“你这脸大的够跑两圈八百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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