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看他穿得好,老板不遗余力地给他推销,想在下班之前再挣一笔钱,实际上应黎身上的衬衫只要五十块,还包邮,但架不住他长得好看,地摊货都能穿出高级感,连老板都误以为他是有钱人,可有钱人怎么会来街边剪十五块钱的快剪。
应黎脸皮薄,经不住他纠缠,红着脸口不择言地说:“我明天就要化疗了……”
四十多岁的汉子一下就愣住了,应黎也懵了,两个人在镜子里大眼瞪小眼。
等反应过来,老板一个劲地跟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应黎疲于解释,将错就错:“没关系。您给我剪短就行了。”
老板怀着沉痛的心情剪了这辈子最愧疚的一次头发,最后还要给应黎免费,应黎拒绝了,付完钱就急匆匆走了。
走出理发店,应黎去路边打车,刚打开打车软件,一辆白色轿车停在他面前。
车窗降下来,驾驶座上的人朝他吹了一声口哨,满脸痞气地说:“帅哥碧水湾走不走?”
作者有话说:
老板半夜爬起来:我真该死啊!
第38章 摸个小脚
好熟悉的声音。
目光从手机上挪开, 应黎抬头看见沈尧坐在驾驶座上,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搁在车窗上, 痞气十足朝他挑了一下眉毛。
应黎讶然:“你怎么来了?”
沈尧偏头示意:“快上车, 这边不能停太久, 会被开罚单的。”
应黎按熄手机,绕到副驾驶上车, 又问了一遍:“你怎么来了啊?”
沈尧看着他嘿嘿一笑:“晚上没什么事干, 就想出来转转。”
应黎拉过安全带系上:“转这么远,碧水湾离市医院要一个多小时车程呢。”
晚上开会的时候祁邪不在, 张少陵说他送应黎来医院了,沈尧一听就觉得不对劲, 祁邪最不爱管闲事了。
等张少陵走了,他就也开车出来了, 一开始确实是想随便转转, 但不知不觉就开到这里来了, 医院门口那条路有点堵, 他就换了个道, 没想到歪打正着碰上应黎了。
沈尧踩了一脚油门, 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今天晚上是队长送你来的吧?”
应黎心跳快了一拍:“啊,是。”
还真是, 沈尧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烦闷:“他回去了吗?”
应黎小幅度摇头:“不知道, 应该回去了吧。”
出来的时候他看了一下医院门口,路边没有停车。
沈尧皱眉说:“这边晚上不好打车。”也不知道等等应黎。
不过也亏得祁邪没等,不然他就接不到应黎了。
应黎坐在副驾驶上, 半边身子都陷进了椅子里, 结束完刚才的话题之后就没再说话。
沈尧时不时转头看他, 黑漆漆的目光明亮有神,确认什么似的问:“你剪头发了?”
应黎点头:“嗯。”
沈尧心痒痒的,刚才他就瞧出来了,剪完头发之后应黎的整个额头都露出来了,耳畔的碎发修理得很齐,更嫩,更像高中生了。
他没忍住抬手摸了一下应黎的头,后脑勺剪得短,有点扎手,像刺猬身上的软刺。
应黎以为自己脖子上有什么东西:“怎么了?”
“没什么。”沈尧笑了笑,又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好看。”
人好看,什么发型都好看。
车里放着音乐,是一首抒情英文歌,应黎这几天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话也少,一个人的时候经常盯着远处发呆。
就像现在这样盯着红绿灯眼睛都不眨。
沈尧好几次想跟他讲话都生生憋回去了。
车子驶上跨江大桥,柔软抒情的音乐被一波又一波烟花炸开的声音掩盖。
应黎朝窗外看了一眼,接二连三的烟花在空中绽开,把墨蓝的天空染得五彩斑斓,他眼里渐渐有些了神色。
沈尧也看了看,提议说:“好久没看见这么漂亮的烟花了,下车去看看?”
“好啊。”
两个人站在桥上一起看烟花,没有车窗的阻隔,烟花炸开的声音更加清晰了,好几次都给他们一种快要从头顶上落下来的错觉。
沈尧抬头看了一眼,又转头去看应黎。
应黎仰着脖子,借着身高优势,他看见应黎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出整片天空的色彩,像水波纹一样在他眼里漾开,奇异瑰丽,绚烂无比。
沈尧之前看过很多漂亮的烟花,但好像都没此刻来得灿烂盛大。
他脚下挪了半寸,悄悄朝应黎靠近了点。
桥上风很大,应黎打了个喷嚏。
“冷不冷啊?”
沈尧捏了下他的胳膊,摸到了薄薄的一层棉质布料。
应黎拢了下衣服,摇头说:“还行,不过冷点好,相当于冰敷了。”
沈尧调笑着说:“你都会开玩笑了?”
“我一直都会啊。”
应黎扬了扬唇角,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沉闷腼腆的人,只是最近几天压在身上的事情太沉重繁杂了,逼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不过熬过去就好了。
五分钟,烟花掐着秒放完。
应黎问:“回去了吗?”
沈尧当然不舍得就这么回去了,但又好像没有什么能理由能再跟应黎多独处一段时间。
哗哗的流水声穿透桥面,沈尧灵光一闪指着不远处漂过来的东西问:“那是什么?”
应黎随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河面上有什么亮闪闪的东西在随着水流漂移,忽明忽暗。
他眯着眼睛看了下说:“应该是河灯。”
沈尧:“河灯?”
“嗯,中秋放河灯是这边的习俗,用来祈愿什么的。”应黎算了下日子,“不过这么快就要到中秋了吗?”
沈尧看着他说:“明天。”
应黎豁然,点了点头,他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好像都忘却了时间。
沈尧往回倒了几步,趴在栏杆上朝河底下的湿地公园看了眼:“下面还挺热闹的,往下面走走?”
应黎有所顾虑:“不去了吧,好多人,万一把你认出来了。”
沈尧从车里拿了个口罩戴上:“这样可以了吧,走吧走吧,下去看看,我还没放过河灯呢。”
他们把车停在了路边上,桥底下确实很热闹,摆了很多小摊在卖月饼和灯笼,统一规划在道路两边,并不杂乱。
下面人太多了,两个人并排着往前走,有时候不可避免地碰到在一起,肩磨着肩,沈尧只觉得自己半边肩膀都酥了。
忽然有一个小女孩从边上蹿出来撞到了沈尧腿上,手里的棉花糖沾了他一裤子,然而他第一反应是护住应黎:“小心,没撞到你吧?”
应黎被他厚实的胳膊挡在了身后:“没有,小朋友没事吧?”
沈尧那一身肌肉硬邦邦的,撞上了肯定不好受。
沈尧低头一看,撞到他的那个小姑娘左手拿着一个兔子形状的小纸灯笼,活灵活现,脸颊绯红,可爱极了。
沈尧也不管被糖沾到的裤子了,附身问:“小妹妹,你这个灯是在哪儿买的?”
小女孩的棉花糖被压扁了,额头也很疼,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衣服戴着黑口罩的大高个正不怀好意地看着她手里的兔子灯。
哇的一声,小女孩委屈地哭出来了:“妈妈呜呜呜呜……有坏人要抢我的小兔子。”
沈尧傻了:“哎……”
“怎么了宝贝,哭什么啊,谁要抢你东西啊?”
小女孩的妈妈急忙从人群里挤过来,看见女儿面前身材高大的男人,有些发怵:“你要干什么?”
沈尧有口难辩:“不是我,我没抢她东西,她自己撞到我就哭了……”
他长得有这么像坏人吗?
“小妹妹,哥哥不是坏人,不抢你的小兔子,哥哥只是想问你这个小兔子是在哪儿买的。”应黎蹲下与小女孩平视,眼睛澄澈得像掬了一捧清水,十分具有信服力,而后又拿出纸巾给她擦了眼泪,“不哭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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