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未弦:“……”
陈黎野:“……”
他俩当时还有点懵,等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是跪在地上的。
还是被强制跪的。谢未弦试图动了下,发现根本动不了。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黑无常这是察觉到了他俩想给处于相同境况之下的柳煦隐晦的来一点提示,于是就先赶在那之前把他俩拉进来,先手斩断这一作弊行为。
一想到这个,再一想到前两天刚看过的沈安行的死亡档案,见过他有多惨的谢未弦就眉角一抽,觉得黑无常这干得真不叫人事。
沈安行过得难死得憋屈,他隐晦的给点提示都不行?这点儿忙都不让帮,是不是太没有道理了?
于是,仗着自己干了两千年守夜人跟黑白无常都认识,谢未弦抬头梗着脖子就跟他干了起来:“有你把话说得这么难听的吗,那叫递小抄?那分明是同事之间互帮互助啊?”
“怎的???”
黑无常听得火冒三丈,前倾下身来,揪着他的领子骂了起来:“同事之间互帮互助!?你在油锅里面揍守夜人的时候怎么没说这个,你把刀山的刃一脚踹出去八十米的时候怎么没说这个!?你这个时候互帮互助了!?!有你这么双标的吗!?”
陈黎野在一旁十分冷静:“战场上就是要见风使舵嘛,您没打过仗吧。”
“……你跟我这显摆身份呢!?!两千年前的事情现在拿出来塞我玩?爽吗,你以为你是将军你?了不起吗!?老子可是黑无常!!”
谢未弦被他揪着领子却更冷静:“对不起,我真的?了不起。您当过吗,塞北边境军大统领。一个月十两黄金,要是有重大战争进展给百两——您见过吗,百两黄金。金灿灿的,放家里都亮瞎眼,只能放地库——”
“……操了他妈的闭嘴!!我把你们两个叫过来不是让你们跟我吵架的!!”
陈黎野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
黑无常这话一说,他再转头一看,才发现此处竟然没有白无常的身影。
陈黎野问:“说起来,您搭档呢?”
“不在。”黑无常松开了谢未弦,直起了身,言简意赅道,“他不管这档子事。黑无常管恶事,白无常管善事——没听过吗,现在民间也有传说吧。”
“‘作恶无救,行善必安’。白无常是谢必安,我是范无救,所以这次对付你们的只有我。”
“……所以,什么意思。”陈黎野眼角一抽,道,“我们作恶了?”
“从地狱规则的角度上来说,作了。”黑无常道,“不过我理解,大将军,你就是个看不了别人受苦的人。”
“但是?遗憾,我真的得告诉你,白操心了。”
黑无常说到这儿,忽然就眸光一凛,道:“跟你不一样,沈安行是自愿做守夜人的。”
谢未弦:“…………?”
这事儿听起来的魔幻程度实在太高,饶是他这种早见过大风大雨大浪的大将军都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黑无常早知道他一时反应不过来,接着把事情原委道了出来:“七年前,他是奈何桥上不去轮回的孤魂野鬼。是阎王爷下令,要我和谢必安去把他带走,经受判官审讯,成为冰山地狱守夜人的。”
“所以和其他守夜人不同,他没有罪。”
“若非说他有什么罪,怕是只有不肯放下,执念太深之罪。”
“阎王爷和判官都是这么说的,不过我倒不觉得那是罪。从小就不受待见,到大也没见有几件好事,就这还揪着放着不肯走——这哪是罪。”
黑无常说到这儿,就忽的冷笑了一声,说:“这分明是傻。”
第119章 阴阳佛(九)
“这分明是傻。”
谢未弦一边想着黑无常说这件事时的样子,一边看向了沈安行。
从他这个角度去看,只能看到沈安行的侧颜。
他肤色是死一般的苍白,风把他的发丝吹得飘飘,但却吹不动眼里半点平静。
——确实是傻。
谢未弦也忍不住这么想。
他作为守夜人之一,自然是很清楚这里面的“制度”。
所有守夜人都是戴罪之身。他们每一个人自身有罪,又被罪所害,才有资格审判罪恶。
但与此同时,“守夜人”的位置也意味着他们也会被囚在自己的地狱之中。换言之,他们其实也是被地狱禁锢住的另类罪人。
哪有人放着好好的下辈子不去,明明清清白白的却非要往笼子里跳的?
这确实是傻。
他看着沈安行,又想起黑无常的话。
后来,黑无常又坐在桥头上晃着腿,慢慢悠悠地对他说:“不过,虽然你们违反了地狱的制度,但罪恶这个东西毕竟不能单靠规则而定。毕竟除了规定所用的‘制度’,人心里还得有‘原则’。”
“以前的很多罪名现在都得斟酌斟酌,也是这个道理。”
“话虽如此,也不能不罚你们。当然,刚刚也说了,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
“上头考虑到你们两方的相同点和不同点,打算让你再下去一次,算是对你们的惩罚,也能算是帮他。”
而黑无常接下来的这些话,就是对他的嘱咐了。
这些嘱咐还萦绕在谢未弦耳边,一遍一遍地回响——
“接下来是我要给你的嘱托,很简单,只有一个——把沈安行盯紧了,不能让他用冰山地狱的能力。”
“沈安行那小孩是挺安静的,跟你不一样,不爱惹事,但特别爱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里逞强。”
“那小孩一逞强起来可就不管自己了,简直就是在拿命发疯。”
“说实话,他比我们所有人想象得都更疯。要是条件允许,我估计他肯定会比你当年还疯。”
“再这么‘疯’下去,他迟早有天轮回都去不了,直接连人带魂折在地狱里化成灰。”
“所以,帮他的同时,看紧他。”
“因为就算是我给他传话,他也有可能不会听。”
“千万千万,不能让他用冰山。”
谢未弦:“……”
说实话,谢未弦很不明白。
大家都是守夜人,就算沈安行有些许不一样,在能力方面,守夜人应该都差不多。
他们能力逆天,五感通达,有伤能自愈,死了还能活,存在即BUG。
既然如此,能有什么会让他“直接连人带魂折在地狱里化成灰”?
那是什么,他离职以后守夜人新增的自尽条例吗?现在一共有八条了?
而且和能力有什么关系,守夜人的能力不是说用就用的吗?
再说了,倒真不是他自夸,谢未弦是真心不觉得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疯得过他。
他当年可是疯到直接拎刀去宰了皇上,把历史都给改了。
那到底是什么啊?
他一头雾水这件事好几天了,却连个线头都想不出来。
随着时间渐渐向前走去,天也渐渐黑了下来。夜色一来,天上厚重的云就慢慢散开了些,一轮血月出现在了空中。
柳煦抬了抬头,看了看血月,心里有点瘆得慌地皱了皱眉。
就在此时,他们脚下突然震动了起来。
周遭就像地震了一样,大地震动的幅度十分厉害。幸亏他们是蹲在地上的,若是站着,肯定得站不住脚跌倒在地。
地震的幅度越来越大,慌乱间,沈安行连忙抓住了柳煦的手。
虽然这么做好像没有任何卵用。
地震持续了约两分钟才停下来。
四周刚刚平息下来,队里的两位守夜人就又在同一时刻听到了脚步声。
似乎有谁从什么东西上跳了下来,又往这边走了过来。
同时注意到这件事的两个人又同时眸光一凛,连忙往前倾了倾身,一同将怀中人压在怀里,护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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