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忘记和肖应执还处在通话之中。
“没什么。”点击下屏幕退出微信界面,温荇清抬眼看向床上一片狼藉,轻声吩咐,“帮我订张明天的机票吧应执,明天来机场接我,有什么事情当面再谈。”
他想起昨天时瑜依偎在身边时说的那句话。
谢谢你能够喜欢我。
莫名其妙的感谢,听出带有几分辛酸与无奈,却无从去探究。可能人人都有一些必须要做和放不下的东西。露水情缘本是沾染即过,温荇清忽觉心里从未有的沉甸。
闭眼时,那尾红鲤仿佛还在眼前游动,附着在盈白柔软的肌理上,美得惊心动魄。
简短几个小时就从一场梦里醒来,飞机落地时京华刚下过一场雨,地面一层水润潮湿,天泛着水阴阴的白,折射机场外围的金属构造装饰更显冷峻,不近人情。
肖应执担心雨随时会下,提前早到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随后在大厅里等待人出现。
出站口里的人影姗姗来迟,无框眼镜简约质感白衬衫,袖口挽到肘部,衬得人冷峻落拓,温文尔雅中蛰伏着不协调的攻击感。
即便打扮低调也挺招人眼,肖应执在人群中几乎一眼就看到了他。
留意到在接机口等待的肖应执,温荇清径直走过,错开肖应执举起想要击掌的手,直接揽过他人肩膀,轻而缓地在肩头一拍。
“等多久了?”
“有半小时了,今天下雨路上有些堵车。”肖应执低头看了眼腕表,接到人在意料时间内。
温荇清松开揽他的手,挺正经一点头,“这段时间辛苦,年底红包单独给你包个大的。”
肖应执同他逗乐,“那就提前谢谢温大老板,您老可别忘了。”
和肖应执关系亦上下属亦友人,肖应执今年二十九,虽差他几岁,但两人私下里没个大小,也从不相互计较。都知对方喜欢男人,在资源不多相处多年的情况下,两人却从未有过试一试这种念头,因为都不是各自的菜,肖应执心里也一直有个深埋的人。
两人互相打趣完,肖应执注意到温荇清胳膊上缠裹的纱布,关切问了句,“怎么还受伤了?”
温荇清稍有怔愣,忽将纱布揭开,肖应执哎了一声没拦住。
“没事,只是烫了一下,已经好了。”
肖应执凑近去看,原被纱布包裹的地方只有一小片红色印记,确实问题不大。
“包扎这么正式,我还以为你伤口挺严重呢。”
不明所以开了句玩笑,肖应执还是建议他去医院开些祛疤药膏,温荇清却说不用。
本来已经没事了,临走前还是将时瑜准备的纱布贴了上去,这之后也没人督促着他换药,贴纱布反倒显得多余还让人担心。离开后发现自己没那般矫情。
沿着通道一直朝下走就是停车场,要事放在前头,肖应执边汇报情况边四处找寻自己停靠的位置,“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隆新洽谈合作,博宇谈收购,确实忙的连轴转,尤其隆新对于这次合作很小心谨慎,几番派人前去才把合作事宜谈拢,不过对方多了些附加条件,我大致看了一遍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具体还要老板你来决定。”
温荇清倒也不意外,隆新毕竟是个老牌公司,经验能力自然无可非议。
尤其多年经营积累了不少资源,同时拥有较强的品牌影响,竞争力在市场上也足够排前,虽然各方面都显现得出实力,但企业发展还是要依循政策和当下发展的脚步。
时下市场正面临改革,对于隆新传统企业来说创新升级能力会有所欠缺,只能寻求合作注入新鲜血液,清远作为有潜力的创新型中小企业,相对而言各方面会有所不足,隆新有担心也实属情理之中。
和隆新搭上合作对于清远来说无异于是一个良好机遇。当然,最大的定心丸除了清远本身的实力和诚意,还得益于大哥温驰川。
寸土寸金的京华市,首屈一指的京华集团,其名下诸多公司产业共同的老板便是温驰川。
虽是子承父业,但近些年来京华集团引领的发展有目共睹,向好发展,愈好发展,是整个京华地区经济的晴雨表。
自己去南方的这几天,温驰川也在清远现过身,而隆新为了解合作对象免不了会对清远进行多方位调查,必然知晓他和温驰川的关系。
但温荇清更宁愿相信隆新注重的是实力。
“我只是个老板助理,能忙事但不能管事,其实这段时间要论真正帮上忙,在其中协调的,还是要……”
“感谢温驰川,对吗?”温荇清接上他的话,看肖应执默默点头嗯了声。
估计肖应执都不曾注意到,自己十句话离不开一个温驰川,但凡有温驰川参与其中的事物,好的成绩成果恨不得全揽温驰川一人身上,他自己都没能察觉,对于温驰川的感情已经到了愈陷愈深的程度。
但感情这种东西经别人劝不回头,有好结局皆大欢喜,一场落空也只能靠肖应执自己走出。
何况他自己都说过,等到了一些时候,可能就不会再那般坚持了。
虽然已经过去了好些年,也不知坚持还有没有尽头。
黑色慕尚开出停车场时,雨又开始下落,遇到多雨雪天气,机场立交桥必然会拥堵。
停车等待红绿灯之际,肖应执单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掰着后视镜对准后座温荇清。
“过会去哪?”
温荇清从落满雨滴的车窗上收回视线,稍微思忖道:“回家吧。”
顿了下又即刻补充,“不是回本家,去玉林路。”
玉林路的家于他勉强算是半个家。是搬出后找到的临时居所,只有一只胖橘猫和偶尔过去打扫的阿姨在,十分冷清。
本家偶尔大哥会回去,小妹近来忙于操持婚事,和阚家豪在别处同住,就只有温世雄和现任妻子在。回本家能去做什么呢,估计温世雄现在看到他就会窝火发脾气,或是又提议去见某某家的女儿。
“阚少爷说等你回来后第一时间通知他,想要一起吃个便饭,地点就定在京华酒店。”肖应执打左转向灯变道,扭正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瞧向温荇清一眼,“要现在和他说吗?”
汇报事情和平时说话的语气自如切换,温荇清有时都怀疑肖应执是不是同时拥有两个人格。
交叠双腿慵懒靠在椅座上,温荇清双指揉搓着胸前的向阳花胸针,似走神又好似完全听进去,“暂时先不用,我来告诉他就好。”
阚家豪的便饭绝对少不了一群人来,少不了聒噪,现在满身心俱是疲惫,实在没法再经历一场热闹。
“好。”
肖应执透过镜子探查了一眼他的情绪,目光下移注意到温荇清手中正在把玩的东西,之前没注意观察,还以为是衣服上的标志。
“你从西湖买来的纪念品?”
温荇清以为是自己这串小叶紫檀,肖应执却说是那枚胸针,因为看起来和他平时打扮格格不入。
随后他将身体前倾,方便肖应执从镜子里看清,“别人送的,怎么样,好看吗?”
只有短暂一瞬,肖应执捕捉到他情绪起伏的变化,“……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温荇清诚恳回答,“当然想听实话。”
“男人带花,骚不死你……”说的还挺一本正经。
温荇清被他气笑,“也就只有你,敢这么和老板说话。”不仅损老板还想当老板嫂子。
肖应执笑完挺正经问到,“说实话老板,这真是别人送你的吗?”
别人?是别人吧。
温荇清不禁想起最后三个字的回信,心尖跟蘸醋似的泛起点点酸涩,从那之后就跟沾了什么瘾一般抓心挠肝,再想去找寻这种源头重温时,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但留下的瘾却是久弥不消的。
“是一夜的情人。”
肖应执险些踩下刹车,确定自己耳朵没听错。抬头从后视镜里对上一双沉静惋惜的眼睛,知道这并不是温荇清在同他开玩笑。
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毕竟成年人都有各自的分寸,况且温荇清这么多年就跟遁入空门似的清心寡欲,一门心思全扑工作,现在看来多少算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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