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实情何尝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有几年我甚至想把鲍昊龙挫骨扬灰,可是做下这些又能改变得了什么?该承受的一样都少不了。”温驰川将手轻轻搭在弟弟肩膀上,聊以安慰,“我不告诉你,是因为觉得温家人没必要都背负上这些东西。”
隐瞒实情固然不对,沉疴痼疾伤人必多,权衡之下这也算是一种维护,母亲离世前嘱托他一定要照顾好弟弟,温驰川对此向来问心无愧。
没成想这种出于好意的隐瞒仍是埋下颗错误的种子,父子关系因此产生隔阂,时至今日引发了更大的矛盾,最终还是要将实情和盘托出。
“母亲固执,父亲也实属无奈之举,我曾见过他苦苦哀求她去接受治疗,也见过他一个人背着我们伤心掉眼泪,但又谁都不肯告诉。”温驰川说话声忽然一滞,握在温荇清肩头的手不自觉收紧,“他其实很爱母亲,所以当时不惜冒着风险和鲍昊龙假意合作,协作警方彻底端掉鲍家在京华盘踞的势力。”
温荇清闻言惊讶抬起头,脸上犹带着明显的泪痕。温驰川告诉他说,鲍老爷子去世后,鲍家这份产业逐渐在鲍昊龙手里变了味,当时他表面是正经生意人,实则暗下勾结各种势力作出违法勾当,践踏法律尊严以谋取巨额不当利益,暗藏或杂糅于主流的阴影之下,甚至出现了“鲍家军”这一恶势力组织,成为当时盘踞在京华市内最大的犯罪团伙,危害社会的毒瘤。
鲍曼笙早就在父亲去世后脱离了鲍家,原以为舍去鲍家小姐身份便可以安下心来相夫教子,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未曾想鲍昊龙早就对温家这份产业觊觎已久,不惜利用她性命以达到吞并企图。
那些年犯罪团伙日益猖獗,针对当时情形政府出台政策,对京华市发布了扫黑除恶通知,随着一场如火如荼的行动开展,鲍家短短月余时间一落千丈作鸟兽散,当时京华市内富甲一方的商人锒铛入狱,不出两年便因病死在监狱里,算是自食其恶果。
一通前尘影事听得温荇清瞠目,既恨又痛且愧,心中百味杂陈,坐在大哥身边久未能开口,默默听着风吹乱竹林带起的簌簌声响,以及婚礼场地不时传过的优雅声乐。
等缓过些许神,正要开口对温驰川说些什么,层层青竹遮掩下毫无征兆响起一声手机提示音。
闪过激灵,温荇清当即警觉起身,紧盯动静传出方向出声呵斥,“谁在那里?出来!”
【作者有话说】
今日看到一部电影《房间》改变自爱玛.多诺霍的小说,被囚禁的女孩为犯罪者诞下一子,用计出逃后慢慢走出阴影,母子间相互依存,互给对方活下去的勇气,故事以恶为前提,最后展现给人的都是人生低谷的希望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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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离时瑜远一点
和大哥谈话声戛然而止,温荇清盯住竹林缝隙间隐隐绰绰晃动的人影,径直朝向那处走去。
婚礼场地人多耳杂,不免会有些名不见经传的小报媒体跟着混进,假借拍摄婚礼之名,妄图探寻豪门隐私,这些媒体大多为博眼球不惜采用夸张标题,炮制假新闻,为引流量不择手段,简直同狗仔无异。
温荇清恐一番谈话被不该听到的人听去,脚步直逼向躲在竹林之后的那人。
未及跟前,里面的人倒是率先走了出来——一身朋克风摇滚装扮,一头沙宣发型可以说甚有些夸张,婚礼之上请来诸多乐队,而玩摇滚音乐的仅有阚家豪那支注资队伍。
温荇清盯住这人上下一番打量,忽生想起确有在上次饭局见到过他,当时这个男人缩在餐桌一角,既不插话也不搭话,像是乐队里的透明人物,能留下印象便是由于他极具特点的容貌特征,说形似骷髅并不为过,眼窝深陷面瘦肌黄,倒是挺映衬眼下这身朋克装打扮。
“你……”
“您还记得我吗温老板,我是阚总名下乐队里的老K。”老K来回搓着双手,忙不迭说道:“上次在您那家挺豪华的酒店里,咱们还见过面呢。”
温荇清点头说知道,不同他岔开话题,“阚家豪不是安排你们在场地表演,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温老板。”老K支支吾吾不好意思挠着脖子,一副憨厚模样,不待温荇清再次开口便慌忙解释,“宅院太大了,想要方便没找对地方,怕给憋坏了,就,就想找个隐蔽地方给……”
心说这人还挺实诚,这种话也能当着主人面说出口,温荇清忍不住挑眉,偏过视线去看他刚才待过的地方。
“没没没……温老板您放心,还憋着呢。”老K跟随他视线,急忙用手捂住小腹惨淡笑笑,顺手指向掩在竹林后面的小道,“您这大宅四通八达的,客人多厕所又紧,来的时候不少人都在四处询问,我寻思着过会还要上台表演,随便找个地方给解决,结果看到您二位都在,就没敢。”
温荇清并未对他这番话起疑,本家大宅里的这些院子大多互为相通,弯弯绕绕,别说初次到这的客人,即便自己一段时间不来,也容易出现走岔路的情况。虽不表示怀疑,但出于不放心还是问了句,“你来这片花园里多久了?”
“就,就刚来啊,一到这就看到你们两位老板坐在那里。”
老K一脸茫然状,紧随着追问了句,“怎么了?我是不是……”
“无事。”温荇清干脆打断这人的呶呶不休,心中虽疑虑未消却不多说,又因对方并非什么小报记者遂放下不少心,只问,“老K,名字就叫老K吗”
“本名叫赵家凯。”老K咧嘴对人笑笑,诚恳回答,“乐队里都用自己出道的艺名,用真名太大众化了粉丝容易记不住,我那艺名首字母是K,他们图方便都喊我老K。”
温荇清略一点头,暗暗记下这人姓名。正准备开口问上几句其他的,与此同时院落外远远传过林朔的叫喊,“老K?最后一场都快开始啦,人跑去哪里上厕所了?”
“哎,这就过来。”
老K扯开嗓门冲林朔回了声,随后犹犹豫豫转头征询看向温荇清,“温老板,您这,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吗?”说罢,指向院落外火急火燎的喊声,面露急色。
“没什么,快去准备吧。”温荇清摆手示意让人离开,目送着老K身影快步走离原地,直至拐角处消失不见。
“有什么问题?”
耳畔突然响起大哥的声音,温荇清转头望向温驰川,舒展眉头一笑,“阚家豪乐队里的人,不是什么私家媒体报社的记者。”
温驰川微微颔首,方才见弟弟同那人聊了许久,顺嘴一问,“你和他认识?”
“并不熟。”
温荇清摇头否认,打量眼绿竹苍郁的花园四周,虽说在自己家,但今日宾客盈门不比平常方便,说不定下一秒又会突然闯进一个到处寻方便之地的人。
“这里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温驰川不置可否,温家过往都是些秘而不宣之事,如果不是因为今日这场争执,又怎会在这种情形下同弟弟说出口,想必得知实情后,温荇清心中必然不会那般好受。
是非之地不便久留,于是伸手拍向温荇清后背,指了指园外,“回去吧,时瑜还和小焱他们在一起。”
想起恋人,受伤的心至少能得一二宽慰,温荇清遂点点头,拾掇好不良情绪,竭力驱散面上阴霾,刚同大哥走离没两步忽而转头一望院中花草绿植。
“怎么了?”温驰川察觉异样同时停下脚步,望见弟弟一脸复杂难言的表情。
“有时间还是让人把这些绿植浇水冲刷一遍吧。”
保不齐有些已经遭了客人的殃,温荇清只想想后背便有些发毛,莫名的洁癖突然涌了出来。
温驰川虽没理解他话的意思却点头应下,视线在温荇清脸上停留片瞬,忽然说,“找间客房进去等着,我去厨房里拿些冰块。”
“冰块?做什么用?”
迎上弟弟有些疑惑的目光,温驰川遂一指自己脸颊,仍带着愧疚:“至少帮你冰敷一下消肿,也好不让其他人看到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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