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茉莉冲他瞪眼龇牙,活像只炸毛猫咪,让时瑜吓了一跳,没想到两人关系这么……不好。
魏闵撇嘴冷笑,无视对方不快,冲着时瑜一勾手,“客人的身份复印件呢?”
时瑜倏然想起留在打印机出口那没拿,便应声调转脚步去取。
途径方茉莉身边听人小声暗骂,“猢狲爬树,还真以为能攀温总这根高枝了……”
温总?温驰川?
想起白日里见到的那个男人,时瑜稍有一怔。原来魏闵喜欢的人是他。虽这个人亢心憍气,有些不招人待见,时瑜倒挺佩服魏闵喜欢人的大胆,无所谓别人目光。
不过,听见也作没听见,时瑜取走文件,并不打算参与搅和进任何事任何纷争里,他只想求得安稳工作,稳定工资,此外别无他求。
将复印件递向魏闵时,却见他人愣着没接,时瑜又小声提醒一句。
魏闵眼睫微动,勾勾盯住时瑜腕上檀珠看了阵。鼻尖逸出一哼伸手接过东西,复而转过头目光晦暗不明,待时瑜离开,无声发狠用手指捻过纸面,留下明显褶痕。
分明见过同样的珠串,连刻字都是一样,就在前不久温荇清的手腕上。
第35章 自私一点
温家在京华这片土地上盘踞数代人,先祖年轻时军中曾有过一官半职,后来不甚伤腿弃军从商,经过乱世苦,宁世求安稳。没想过顺风顺水,生意越做越大,倒取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财富靠积累,祖祖辈辈夯实地基一砖一瓦才有了如今京华集团的盛况。
富贵但不彰显,本家位置坐落于郊区,远离市中心繁华,处在一片山林环绕之间,依山傍水的古朴中式别墅合院,院中长廊石阶,拱桥流水,几处花圃菜园,温世雄得闲便会照看菜园施肥浇灌除草,从生意场上卸甲归田,真真做回个普通退休大爷。
还是听从大哥的话回了本家一趟,自是要回去,早晚的事。
白色长轴版古斯特盘山而行,帕特农神庙进气格栅,造型简约却不失为尊贵,一如它的主人。后座空间倒挺舒适,腿够抻得开。
温荇清随大哥庭院中下车,司机老杨去车库中找寻停车位置,西院矮墙那一片绿竹傲然挺拔,目所及处牵扯出年幼时回忆,依稀记得母亲喜欢为他兄弟二人做竹笛,一截普通竹子在那双灵巧手指翻动下便出落成巧物。早几月听温世雄说要将竹子移栽后院,迟迟未见动工。
正盯着愣神,听到大哥声音从身旁传过,“徐姨说麻烦,没让人动。”
温荇清点头,心说想怎么折腾于自己来说都无所谓,商人重利轻别离,温世雄眼里活着的亲情都未必珍贵,何况这些念想。
老管家匆匆出来迎人,说在餐厅里已经准备好饭菜,问还有什么需要让两位小主人尽管吩咐,温驰川应声让人不用这么忙活,回自己家轻车熟路自在一些更好。
从小温驰川对待老宅仆人总是客客气气,连对家人也是,并不和谁显得亲切,有人说这种是天性凉薄,感情寡淡。温荇清知道他不是,温驰川感情细腻柔软,就像很淡很暖的那种香气,离远了感受不到,离近了又很容易深陷其中。
也有可能不止藏着细腻,到目前为止,温荇清从未见过他有失控的一面,连顶撞温世雄都不曾见到过。
穿过木质长廊经由一方莲池,红白锦鲤游弋莲下时隐时现,最后路过一处月洞门来到餐厅,清一色花梨木陈设,古朴奢华。方形餐桌旁站有两位佣人,坐着的是温世雄和现任太太徐妍菲。
威严肃穆的老人和温婉漂亮的东方美人。
徐妍菲年逾五十,却一点不显老相,气质舒展大方,简约珠宝搭配休闲白裙更衬人年轻不少岁。温焱完全随了她这个母亲的气质长相,嫁进温家直至温焱出生后以来,徐妍菲对两兄弟也颇多照顾,所以温荇清对她一直很尊敬
“爸,徐姨。”
先叫人后落座,温世雄扫过温荇清一眼,淡淡点头,徐妍菲招呼两人动筷然后吩咐佣人去后厨端汤。
“崽崽这些天去哪里啦?”徐妍菲并非本地人,喊几个孩子都是崽崽,二十多年仍不变称呼,即便是快要奔四的温驰川也一直默许她这般。
温荇清停下手中筷箸,很礼貌回答她,“去了杭州徐姨,知道您喜欢甜食就捎带了些茶糕点心,已经让人拿去储藏间了。”
顿了顿又说,“茶叶也带了些。”知道温世雄喜欢各类茶饮,平日父子关系虽然不好,却不至于事事绝情。
徐妍菲眉笑眼开,开心得宛若少女,对温世雄夸赞说崽崽很乖很有心意,她有意想调节这对父子之间关系,却发现其中原因并不简单,不明就里的事情并不好参与,只尽可能的调动缓和两人气氛。
温世雄放下汤匙,并未显出多高兴模样,浑浊眼珠微微转动,似乎对上次温荇清突然离开还存在颇多不满,“翅膀硬了,想往哪飞往哪飞。”
温荇清权当听不见,迎上徐妍菲视线温和笑笑没说话。
老人脾性不好,并不喜事情没头没尾,“上次说过,王家那个女儿……”
“哦,我在杭州时主动联系过她。”
温荇清出声打断,筷著搁置在碗盘上发出清脆声响,“给她介绍了一个更好的,王小姐似乎也很中意。”
以自己父亲性格,温荇清早就料到他会追根究底,相比和儿子好好吃顿饭,他更注重自己脸面和长者的权威。
“你……简直不可理喻!这种事情就不会告诉我和你徐姨一声?”
温世雄明显动怒,饭桌上父子俩火药味渐浓。
温荇清俨然一副无所谓态度,丝毫不顾忌还有外人在场,“年轻人的事情父母不应该过多插手,我会自己找喜欢的,男人。”
老爷子气怒火中烧,厉声怒骂,“不肖子!次次连面都不见!你让其他人怎么看待我们温家?”
“如果您不硬塞人给我,还用得着怕别人怎么看待?”
温世雄气极拍桌,说话开始口无遮拦,“难道还要和从前一样,要带个男人,让别人看我们温家笑话?”
温荇清一瞬睁圆双眼,手指攥紧汤匙。
温驰川这时出声提醒,“荇清,少说。”
想起路上大哥嘱托,沉默半天最终垂眸忍耐下情绪。
徐妍菲吩咐佣人先离开,忙打圆场,对温世雄轻声嗔怪,“好啦好啦,崽崽好不容易回家里来吃饭,不喜欢这些人就不要硬往他身上推了嘛,医生都叮嘱你血压高少生气,你偏要生气。”
父子二人各看向对方一眼,又各自闷声低头继续吃饭。
徐妍菲暖场替几人盛汤,说是用莲子慢炖的鹌鹑,递给温荇清时压低声音说崽崽不要生气,王家女儿一事是她朋友提议的,并非温世雄主张,那次朋友来问及温家两个儿子状况,其女儿正逢单身未嫁,便同老爷子说了一句,徐妍菲最后说自己会帮忙推掉。
温荇清对她笑了笑,轻声说谢谢,不会再和自己父亲起什么争执。
午餐掺杂着不愉快收尾,饭后徐妍菲挽着温世雄上楼记录日常血压,温荇清径自穿过长廊准备去旧居原来房间,同母亲敬柱香,告诉她一声人回来了。
旧宅仍保留原本模样未变,房间一直有人打扫所以干净整洁一如从前,推门前忽被温驰川喊住,说是一起。
黑白相框里的美人实显年轻,照片上鲍曼笙比记忆里还要显得精神许多,开始存留记忆后,温荇清印象中的母亲美丽温柔,人却十分憔悴。
两兄弟持香敬香各相告一声回来,之后退出房间坐在庭院一角木椅处默默无言了会。兄弟二人自从有自己事业后,很少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很难得还是个晴天的午后。
温荇清摸索出烟盒递给大哥一支点燃,见他轻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感觉你最近不太一样。”
温荇清微怔,继而咬住过滤嘴低头点烟,心说温驰川还是那般对他细心留意。
“什么都瞒不了你。”温荇清莞尔而笑,视线落在正燃烧的烟头上,“遇到了一个……还挺符合心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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