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个“小骗子”。
肖应执还想要开口,温荇清大抵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索性先脱口而出,“你是觉得,老牛吃嫩草吗?”
十几岁之差,任谁觉得都是,关键那时是时瑜先主动献吻,更严格意义上来说应为嫩牛吃老草……显然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肖应执一噎,朝人耸肩摊手,“我可没说这个意思。”
温荇清表情也很无辜,“我刚刚才知道。”
他不明白时瑜为什么要在年龄上撒谎,或许他有他的隐衷,现在并没办法将人拉在面前询问清楚。
肖应执对着温荇清沉默一会,表情逐渐变得柔和,“需要我去把他找来吗?老板。”
“先不要。”
温荇清抬头看着他,然后很诚恳地开口回答,“因为,我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去见他才合适。”
第41章 要一个开始
北方夏季多雨水,烈日悬空和雷鸣电闪简直两个极端,鸭青色天空撕裂缝隙,雨点不断砸落,密密斜织笼罩一层薄雾,濯枝润叶,冲洗净屋瓦灰尘。
温荇清透过车窗目不转睛盯向酒店正大门方向,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左右来回摆动,车载电台正播报近期财经要闻,偶有行人车辆匆匆路过,和雨声交织一起汇聚杂音。
等待空隙很想要吸上一支烟,但这辆别克是借用肖应执的,他人并不喜欢烟味。温荇清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为缓解烟瘾带来的焦虑指节不断敲击。
这种鬼天气实在不适合出门,看肖应执发来的排班信息,时瑜今日应当轮值午班,现在即将临近他下班时间点。
不清楚他人下班后是否回宿舍还是出来酒店,温荇清大脑一热没多想其他,冒雨开车直奔往这处蹲守。
还是没能想好怎样去见他,以何种身份或是处在某种情景下,至少不会如电视剧里所演那般罗曼蒂克,或是离别重逢相见甚欢。
在江南那一别,总觉得时瑜做好了之后不会再见面的准备,也不打算让自己担负任何责任。所以表现得大胆无畏,甘愿和相识不久的自己来上一场露水情缘。
现在抵不住思念,想要偷偷见人一面的是他自己,自从得知后便坐立难安,来前被肖应执吐槽说,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目的动机纯良,会以为自己老板是个偏执跟踪狂。
知道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边,温荇清无法做到绝对冷静,只有亲眼看到才会觉得心安。
过了晌午,迟迟不见有人出来,财经新闻之后转播财富故事会,雨点逐渐趋小稀疏,温荇清耐不住饥饿,关掉雨刷器撑伞下车。分明进入自家酒店可以被免费招待,想吃什么应有尽有,仍是扎去一旁街道的便利商店。
正心想今天估计无望见到他人,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拿过一袋三明治刚要打开皮夹付钱,远远看到一人挎着黑色帆布包撑把蓝伞走过。
伞檐压得极低,看不清那人五官面容,只堪堪瞧见个背影,但一眼过去温荇清忽觉心跳澎湃。熟悉感欺骗不了人,直觉告诉他是时瑜不错。
“还没找零呢客人。”店员手举张红票对匆匆走出的人影喊到。
温荇清头也未回,冲店员遥遥一摆手。
回到车上当即调头,好在雨天出街的行人并不多,开车沿着街道找寻没一会,就在公交车站看到时瑜独自等车的身影。
将车缓缓驶停在对面路边,隔着雨幕清晰辨认出那张脸,雨点砸落车顶车窗,断金碎玉似的声响不断敲击耳膜,和着心跳轻轻跃动。
人就在眼前,却不能像之前那般说话和触碰。
如果是时瑜,他会考虑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如果时瑜同样愿意,他会护他这生周全。现在自己有这个能力并且能做得到。
从雨幕中拢回视线,温荇清点开手机微信,手指悬在时瑜头像上,心里徘徊瞻顾。只看一眼得到满足继而升级为想要取得联系。
商场上杀伐决断,情场上慎之又慎。并没有说好不让谁联系谁,只是相互之间都没有主动,温荇清手指轻点发送,决定先行破冰。【在?】
摁灭屏幕继而抬头望向公交站牌下的身影,看到时瑜在身上四处摸寻手机,显得有些迟钝可爱。
收到意想不到之人来信,时瑜盯着手机屏幕愣愣发呆,温荇清看不清他脸上此刻作什么表情。但能依稀分辨出他在打字。
过了一会手机传出震动提醒,温荇清低头手指划开屏幕。
【你……还留着我微信吗?】
奇怪的回复令人失笑,不明白时瑜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公交由远及近,时瑜远远挥了下手示意。温荇清忙低下头回复:
【方便打电话吗?我在开车。】虽然要求有些突兀,实在不能边开车边打字。
视线被公交庞大身躯遮蔽,之后等来一阵沉默。温荇清只好将手机固定支架,开车跟随在公交身后,时间分秒流逝,下一条未知内容催人难耐。
待驶离过路口,屏幕上跃然出现语音通话邀请,温荇清忽生欣喜,伸手划开,链接蓝牙耳机迅速接入。
“喂?”
将呼吸放缓放平,温荇清视线投落在公交后窗,张嘴轻声喊他的名字,“时瑜。”
对方似有沉默,少顷才喃喃出声,“温……大哥。”
久违声音透过耳膜,激起心里千浪层叠,温荇清鲜少有过这种紧张感,即便已经知晓自己实际比时瑜大上十多岁,面对他仍是小心翼翼,“最近,怎么样?工作都顺利吗?”
“都挺好。”
时瑜回答得很快,过了一阵又轻声开口,“我其实很好温大哥,真的,工作顺利,一切都挺好……”
对面背景里掺杂些许噪音,显得时瑜声音有几分压抑和颤抖。温荇清莫名听出几分委屈在。人类最擅长编织谎言,时瑜和遇见他时还是没变,即便再不好的情绪也不会轻易对人吐露。
说完自己很好后,时瑜话语依旧充满客气疏离,“谢谢你的关心。”
一下便将距离拉开,温荇清有些生气,也感到心间钝痛与无奈。假使现在告诉时瑜自己就在,大概率他会逃避和拒人千里。
那时,时瑜对自己亲口说喜欢,分明看出他没在撒谎。现在却丝毫不肯再表现出来。
“你随时可以联系我。”温荇清试图将缝隙缩小,“如果有任何需要的话。”
时瑜委婉告诉他并没有遇到什么困难,现在生活一切如故。
温荇清很清楚很明白地说明,“我不会因此觉得麻烦或感觉这是种打扰,别总忽略压抑自己的需求,时瑜。”
电话对面又面临一记沉默,温荇清很想知道他人此刻在想些什么,良久,那道声音回复,“可我会觉得这是种负担,我知道您人很好,但我不想过多打扰别人的生活,人情我欠得实在太多,有些一辈子都可能偿还不起。”
假话里为数不多的一句真话,却很锋利尖锐,让温荇清无所适从。
和时瑜相处的那段时间,就像是他刻意营造一个很好的自己给别人看,陌生境地,他暂时放下了真实的自己。
“如果这之后,我们会遇见呢?时瑜。”
声音放得很轻,让鸣笛声险些压盖过。
可能是车辆即将到站,温荇注意到公交速度有所减缓,车速也跟随慢了下来,电话里时瑜说声抱歉,自己将要下车,之后再联系,始终没能回答自己这句提问。
温荇清让他去忙,挂断电话后心里尚有些乱遭,或许这通电话本不该打,但又实在忍不住,无论做了什么做何选择,最终还是要迈出这一步。
他想要的是一个开始,而不是一个潦草结局。
透过车窗看见时瑜下来公交车,站在原地呆呆发了会愣,随后坐在身后长椅上躬身弯腰将脸埋下。
即便这一幕不在自己眼前发生,温荇清也不会相信他那句一切都好。
京华一医,随时瑜一路来到的地方,温荇清颇有些放心不下,能来大医院至少说明人在生病。临时把车停靠在路边,温荇清不动声色跟在时瑜身后,医院来来去去人不少,温荇清一改往常西服打扮,穿着休闲随意,混在人群里不算太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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