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应执想冲人翻白眼,碍于现在车流攘攘无法分神,随口一答,“去还温总衣服。”
一句话信息含量巨大,温荇清忍不住脱口一句我靠,意识到时瑜在身边,咳嗽两声以掩失态。
“你和他,什么时候?”
“没什么时候,还是和从前一样。”肖应执专心开车,并没提及自己那天因劝架受伤一事,只说衣服脏了,温驰川临时借用的一件给他。
温荇清笑而不语,他可不记得温驰川喜欢同别人分享什么东西,更别提让他人借用自己衣物,就连前嫂子冯绮悦,那时两人衣帽间皆是分开存放不在一起,明明是夫妻,东西却泾渭分明各用各的。
心说或许有戏,大哥何时对别人助理这般上过心,甚至愿意借出贴身衣物,这种事情通常看透不说破,感情之事船到桥头自然直。
念想没落,转头忽对上时瑜惊讶的一双眸,似乎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以眼神递出暧昧,温荇清伸手在他耳垂轻轻捻磨揉捏,沉声叮嘱,“不是公事应酬不会耽搁太久,过会你忙完事情和肖助理一起去自助餐厅吃些东西,酒店里有私人影院游泳池,想玩什么尽管去玩。”
时瑜乖巧点头,视线扫过温荇清和肖应执开车背影,嘴上不问,心间难免不会起八卦,原来喜欢温驰川的人不止魏闵一个?肖助理对京华老总同样苦恋似海,深情似渊?
魏闵这人,一派弱柳扶风之姿,男人女人身上都罕见的媚,所以在听方茉莉说他喜欢男人时,虽有惊讶但觉有些道理,凭心说没看出来肖应执同样也是。
等车开进酒店,熟悉场景令有些愉快不愉快的回忆忽然涌上心头,时瑜不免惆惋,之前多停侧门多走便道,温荇清这次吩咐从正门入,也好趁人多眼杂,好让人多多瞧见。
风起于青萍之末,有些流言蜚语放任不管只会变本加厉,时瑜走后,更有谣言甚嚣尘上,说他那日下手过重伤人性命,早被死者家属动用关系送去吃牢饭,更有甚者说这是自己亲眼所见,几时何地绘声绘色,瞎话说得那是一个有模有样。
没有不凑热闹不喜八卦的人,谣言既起,追究起来一众员工怕都得殃及,与其闹得人心惶惶不如正好借此机会正主出面,堵住一干人众的嘴。
三人一同踏进旋转大门,肖应执说自己先去送还衣物,不确定温驰川是否在开会,需要等待多久,让时瑜忙完不用等他,先四下里转转,到时手机联系。
阚家豪同样发来消息给温荇清,说那群小子不甘寂寞,已经独自喝过一旬,问他人什么时候才到。温荇清回复已经在大厅,但尚有些事情要交代。
抬头远远看到前台有个姑娘正冲时瑜挥手,温荇清听时瑜提起过几次,初入职时有个待他挺好的同事,估计就是这个女孩,因冯释一事悄然离职后,对方微信上几番发来消息询问时瑜情况,关怀备至。时瑜将人当作朋友,能交到朋友固然是件好事。
说实在,发生不好事情后人人唯恐避之不及,这个女孩倒不似那般在意。
温荇清考虑过对方是否有利用时瑜嫌疑,不是心思重,而是于自己来说真心实意这种东西在周围人身上实在虚幻缥缈,过往自称朋友的大有人在,一旦沾权带利,人人皆为此而来,抛开身份不谈利益,那些所谓朋友就只剩下一片荒芜。
但这种事情不能一概而论,与人结交,形形色色里总有一二清流,值得称上一句难得,所以不过问不插手,给足交往权利自由空间,只想时瑜称心如意便好。
临走前,温荇清将人身体扳正,众目睽睽之下替他捋平衬衣领口,俯身贴近时瑜耳旁,声音温和入耳,“不去找肖应执也可以去找我,大厅左手边电梯二十层中餐厅,我随时都可以出来。”
时瑜小声回应知道了,不远处员工们还在往这处看议论纷纷,温荇清就像位送孩子上学的老父亲,这不放心那也不放心,处处都要叮咛嘱咐才行,时瑜其实并不讨厌他这样做,反倒觉得这种感觉于自己实在暖心,好似家人般关怀体贴。
“温老板……”
温荇清鼻音嗯一声,微微上扬嘴角,“喊温老板做什么事?”
时瑜对他眨眼,关心出声叮嘱,“要少喝酒。”前段时日有次半夜见他应酬回来,虽没完全喝醉,但第二天清晨起来头疼难忍,粥饭勉勉强强只应付几口,酒虽好喝,贪杯则过。
简短几个字犹如弦音入耳,流淌心中仿若饮过一壶暖茶般熨帖,温荇清心跳怦然,温柔脉脉注视着时瑜微一点头,“不喝,听你的,滴酒不沾。”
目送时瑜走远,温荇清准备乘坐电梯去往中餐厅,将一回头,冷不防入眼一张阚家豪好奇张望放大的脸。
温情过后惊魂甫定,看他眼角眉梢带笑,嘴里啧啧有声,“清哥,没想到啊,你艳福不浅。”
闻声挑眉,温荇清顺势一脚踢在他小腿肚上,连同刚刚惊吓那记,“就这么好奇?”
阚家豪打一趔趄,维稳身形站直身体,嘿嘿一笑,“下来接我大舅哥,理所应当。”
接人是假,看人是真,温荇清无奈一笑,“我闭眼都能摸到的地方,还用得着你来接?”
“就看一眼,别那么小气好不好,百闻不如一见,一见确实是个佳人。”阚家豪话毕径直将人一揽,一派正经,“之前只听你电话里说,自然心里好奇人是怎样,这么看着他确实挺挺乖,哪里找的?”
“陆地上找的。”温荇清停下脚步,扭头冲阚家豪展露笑容,“在我这里确实很乖,不过就是用烟灰缸砸了冯释的头,还有个无赖,那人和你差不多身高,比你还重,就被他一个过肩摔打歪了鼻子。”
他说得轻描淡写,甚至用手冲阚家豪比划几下。
“呀!我说冯释惹了谁被开瓢,原来是这位仗义仁兄。”
阚家豪惊讶完,扭头摆腚瞧望一眼远处时瑜,声音忽作嗲嗲怯怯,“清哥哥,人家带你一起出来吃饭,你小情儿知道不会生气打我吧?”
发嗲夹子音犹如夏日里一股凛冽北风席身而过,温荇清当下激灵嫌恶甩手,嘴上毫不留情,“时瑜不一定生气,但你老婆知道你对大舅哥撒娇一定会饶不了你,要不要我现在告诉她?”
阚家豪笑得见牙不见眼,屁颠跟去温荇清身旁,勾肩搭背直说刚刚远远望见他俩,黑发青睐温婉少年和风度翩翩贵公子,两人站在一起亲密无间,倒似给他一种超越恋人一般的存在。
温荇清侧身回眸,镜片折射出莹莹蓝光,“你觉得是什么?”
阚家豪笑没吱声,岔开话题说中餐厅里最近来了位鲁菜师傅,手艺一绝,所以特地点了几道他的拿手好菜尝尝鲜,乐队里多是些大学刚毕业的学生,几乎没来过豪华酒店,自己作为老板,理应好好招待。
乘坐电梯直达二十层,推开包间门之前阚家豪再次立住,“乐队里有个人,林朔,不知道清哥你还认不认得。”林朔?
乍一听下名字有些耳熟,温荇清却想不起来什么人什么长相,或许又是生意场上一面之缘?可生意场上哪有谁和乐队相关。
阚家豪边说边替温荇清开门,里面杯觥交错热闹声音停滞一瞬,屋内几道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外来人。
温荇清视线环顾屋内,还在好奇哪个是林朔,忽然一道粉嫩吧啦的身影直冲自己飞扑而来,幸得阚家豪及时拦住,不至于被这人突然袭击。
不着痕迹后退一步, 温荇清仔细打量犹带醉意扒在阚家豪胳膊上的粉毛男孩,面生,这头惹眼毛发却比脸熟,好似在哪见到过。
粉毛男孩扬起头冲他一笑,灯光照耀下尤显一张脸白,来高档酒店里吃饭,故而脸上搽脂抹粉装点打扮,粉底口脂在他脸上毫无违和,倒显几分娇媚,“温老板我是林朔,您还记得吗?在杭州酒吧里,那时咱们见过一面。”
经他提醒,温荇清记忆渐渐回溯,“啊”了一声,想起那天是和时瑜第二次见面,当时林朔热情洋溢拉着他手,为此还教时瑜误会两人之间关系。
林朔却一见如故,打开话匣喋喋不休,先夸人一如既往帅气英俊,又说, “没想到您竟然是个大老板,以这酒店档次,在京华你们家得是首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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