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命法器能够随心意变化大小,剑在曲有顾的手中变成比匕首稍大一些的尺寸,他紧了紧手,握着剑向自己的丹田处捅去。
“曲兄!不要!”
鹿云舒想冲过来,却被曲有顾阻止了:“别过来!”
随着剑在丹田灵府中搅动,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意慢慢褪去,换上一种极其苍白的病态颜色,这是生命力急剧流失的表现。
“吸收我的神魂和逸散的力量,快!”
九方渊已经明白他做了什么,仰起头咆哮出声,黑龙巨大的身躯在空中游动,绕着曲有顾转了个圈,声音压抑:“你不必做到这种地步,我们有其他获取修为之力的办法。”
“凡是夺取别人的力量,定要耗费心力付出代价,哪种方法都不如这样,这样你们可以完全吸收我们的力量,又能最大程度保存自己的实力。”
“曲兄!但是这样你……”
“我身上有其他人的修为和力量,这是我们能尽的微薄之力,咳咳,九方渊,你说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却为了这个世界拼力一战,我们这群人,又怎能不守护自己的世界?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比起你们,也仅仅是这样而已。”
除九方渊与鹿云舒两个自身带有力量的人以外,曲有顾是当今正道中修为天赋最好的人,剑者,至刚至强,他的身体强度和心性也是其他修士所不能媲美的。
破心脉,引神魂。
碎丹田,抽灵力。
曲有顾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了一个容器,将所有修士的力量引入自己的身体,又毫无保留的,将神魂与灵力全都献祭给了九方渊。
只有这样,才能使传递过程减少,保证力量被消耗的最少,也保证所有人的修为力量能够完全被九方渊吸收,且不会对九方渊造成任何影响。
神魂离体后,蕴含的力量和灵力一起,被九方渊尽数吸收,看着黑龙龙鳞上炸开的金芒,曲有顾悬着的心慢慢放下,他嘴唇嗫嚅,轻声道:“你要保存实力,去解决鬼门,九方渊,你我还未一战,你要胜过他。”
龙行千里,风雨相伴,隐隐有雷电的“喀嚓声”响起,这是九方渊力量暴涨的体现。
鹿云舒握紧了拳头,从刚才开始,他身体中的力量就在疯狂流失,是那群杂碎们在攻击他设下的屏障,他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他们必须尽快返回上空,在结界破碎之前,与那群杂碎一战。
再等下去,结界破碎,万一他们无法一击得中,势必会波及城中百姓。
曲有顾慢慢卸了力,剑从他手中滑落,因为丹田受损无法收回,剑变回了原来的大小,从空中掉下去。
他看着头顶被黑与金笼罩的苍穹,将喉间的血吞下去,缓慢道:“三槎剑峰的试炼台刚重修过,九方渊,若你能活着回来,你我再一战。”
若你能活着回来,若你能活着回来……
神魂碎裂,丹田尽毁,九方渊与鹿云舒心里都清楚,若他们能回来,曲有顾也回不去了。
这注定是一个无法兑现的承诺,也是曲有顾最后的祝福。
他说完话,慢慢向下坠去。
鹿云舒躬身吐出一口血,九方渊停住冲向曲有顾的动作,担忧地看向头顶,他知道,鹿云舒会出现这样的反应,定是结界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他不能再浪费一秒钟。
“曲有顾,本座答应你,定与你一战!”
黑龙在半空盘旋一圈,带着鹿云舒冲向无上的苍穹,与向地面坠去的曲有顾背道相驰,龙吟声久久未停,响彻世间,随着声音一同落下的,是漫天的大雨。
无声的大雨,就像是上苍落泪,在为世人送葬。
为谁送葬呢?
曲有顾闭上眼,坠落到地面。
他听到越来越近的呼喊声,还有经久不绝的痛哭嚎叫,他想,这是所有人的命。
也是他的命。
唯一遗憾的是,他还没有亲口对苏长龄说一句“我心悦你”。
总以为大道日久,可陪君到老,用一生来诉说,却没想到,他会先走一步。
“曲有顾!曲有顾!”
苏长龄穿过痛哭的人群,踉跄着冲过来,全然不顾自己身上被抓出的血痕。
他一直跟着三槎剑峰的修者,帮忙处理城中百姓的事,听到其他修者都从沧云穹庐撤过来的时候,他四处寻找,却没有找到曲有顾。
刚才他听到了鹿云舒的话,听到了众多声音中属于曲有顾的,可还没等他过去,曲有顾就冲出了结界,他隐隐听到众人在说什么,尤其是三槎剑峰的修者,面容悲戚,低声啜泣。
和百姓们惊惧的痛呼声相比,他们的无声泪落显得更加沉重。
在如雪剑护下淮州城之后,百姓中突然出现了其他情况,一些人的皮肉开始腐烂,像是得了一种突发性的瘟疫,被触碰到的人也会出现相同的情况。
修者们只好将身上出现异样的百姓隔离起来,尽最大可能让其他人不要感染上疫病,谁知这些百姓突然发了狂,挣扎着要往其他人身上扑,身上的痛苦令他们失去了意识。
曲有顾落下的地方在城的另一侧,要过来必须经过被隔离起来的人,等到苏长龄来到曲有顾身边时,他的身上已经满是血痕。
通向曲有顾的路太长,苏长龄走了好久,久到他的胳膊泛起剧烈的疼痛,唯有一张脸还没有腐烂。
他找到了曲有顾,但已经追不上曲有顾的步伐了。
一直都是这样,他跟在曲有顾身后,追过了十年,几千个日日夜夜,苏长龄曾想过,不要继续追下去了,但每一次,都莫名其妙的无法放弃,一直坚持到现在。
从三槎剑峰离开,曲有顾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很大转变,他本以为曲有顾终于决定停下脚步,等一等他,却没想到,他又追不上了。
“你是故意的吗?”
泪水打湿了苏长龄的眼,他不敢用手去擦,他不想让自己的脸也那么快腐烂,他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将眼眶里的水挤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在双目紧闭的人脸上碰了一下。
这是他的爱人。
他的爱人就在眼前,但他不能去拥抱。
苏长龄颤抖着,将自己的唇贴在曲有顾的唇上。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也是唯一一个吻。
他在这个吻里尝到了血的味道,那是曲有顾的血。
苏长龄想,这是曲有顾的味道。
他在曲有顾身侧躺下,中间隔着半臂的距离,这样他就不会碰到曲有顾了,也就不会让曲有顾和他一样变得面目全非。
苏长龄轻声道:“这次你慢点走好不好,等等我,等我追到你。”
身上的疼痛令他无法聚拢意识,苏长龄是个很能忍的人,同时他也是个体面的人,他不想失去意识,不想变成怪物,他咬住了舌尖,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曲有顾,我来追你了。
“哒——哒——”
轻缓的脚步声停下,来人看着躺在一起的两具尸体,神色晦暗。
结界柔和的光芒之下,两具尸体依偎在一起,一具胸膛和丹田处伤口狰狞,一具浑身的皮肉都腐烂了,好像永远不会分离。
“曲有顾,你怎么死了呢?你还没尝一尝我的药是什么滋味,怎么就死了呢?”他蹲下身,用鬼爪抠了抠曲有顾的伤口,看到那里有血不停流出,满意地露出一个笑,“既然你死了,那我就只能让你的师兄弟们尝尝我的药了,哦,不对,不止是你三槎剑峰的人,现在所有人都没了修为,都该成为我的药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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