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静,过了会儿,响起一道慢悠悠的散漫笑声:“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渡劫期了?”
九方渊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怎么是你!”
灵力化成的金光顺着锁链倾泻而出,在屋内流淌,像一捧星河散落,流向每一个角落,照亮了一袭破旧的袍子,散乱的头发,一张沟壑纵横的脸——是鹤三翁。
鹤三翁没答话,转头看向窗外,那里有隐隐的青紫雷光劈下,倒是好大的阵势:“筑个基罢了,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
凭空出现一道解释的声音:“他刻意压制了自己的修为,刚才又强行提高力量,冲击境界。”
九方渊刚从这人是鹤三翁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又呆呆地看向半空,那里明明空无一人,怎么可能会有声音传出呢,并且那说话之人,从一开始就十分清楚他要做什么,无论是之前的法咒,还是刚才强行突破引来的天雷。
鹤三翁仰头对着半空,意味不明道:“舍得理我了?我还以为你会憋着一直不说话。”
之前说话的人保持缄默,没有应答,鹤三翁刚才那话在此时听来,显得有些莫名的凄惨。
九方渊拧了拧眉,看向鹤三翁的目光中带了一丝古怪,听他刚才话里的意思,似乎和那藏起来的人闹了什么矛盾,并且对方还很不给他面子。
鹤三翁向来不把脸皮当回事,此时在九方渊的目光洗礼下,罕见地生出点尴尬的心情,他摸了摸鼻子,率先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小渊儿大晚上的,怎么不好好睡觉?”
一提起这个,九方渊瞬间冷下脸,乜了鹤三翁一眼:“被你那乱七八糟的迷香迷昏,然后睡得不省人事吗?”
鹤三翁:“……”失策,他把这茬给忘了。
不知为何,九方渊一开始还很担心,当知道做这一切事的人是鹤三翁后,他一直提着的心就落回了肚子里。
尽管才接触不久,也不清楚鹤三翁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九方渊相信鹤三翁不会伤害他和鹿云舒,这个疯疯癫癫,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老头子,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鹤三翁仍然没放弃转移话题的心思,又打着哈哈开了口:“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这小胖子自己离开,不会是我的徒弟,我果然没看错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九方渊甩了甩刚缓过来的手,磨着牙道:“你是没看错人,是我看错人了,瞎了眼似的,连您都没认出来。”
鹤三翁突然心虚起来,这才想起自己不占理,笑得颇有些讨好:“没瞎,也就是为师隐藏得太好,我徒弟这双眼睛多漂亮,普天之下再找不出第二个,无出其右者,哪里能是瞎了?就是真瞎了,师尊也能给你治好喽。”
他这话也不全是刻意恭维哄孩子,原本还不显,自打九方渊修为提升之后,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了一般,像苏长龄那种凡人可能感觉不出来,但鹤三翁门儿清,他能看到九方渊身上发生的变化,就像一块埋在淤泥里的玉石突然被挖了出来,洗去铅华,尽显璀璨。
尤其是九方渊的眼睛,透着一股淡淡的红,极为暗沉,不会显得人疲倦,只是给九方渊增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觉,让人乍一打眼看过去,几乎要忽略他的年纪,忘了这是个半大不大的孩子。
九方渊一噎,完全没想到鹤三翁能顺杆爬上,他不是没被人夸过好看,只是鹤三翁这种夸,总让他想到乡野村妇聚在一起睁眼说瞎话,互相吹捧彼此孩子的模样,浑身上下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得劲。
“师尊大半夜不睡觉,来这里干什么?”九方渊话音一顿,凉凉地笑了下,“还想把我迷晕,是准备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觉得这话似乎有一点歧义。
鹤三翁没作他想,心里还虚着,思索着怎样才能编个合适的理由蒙混过关。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融金般的灵力碎光四周照亮,窗外青紫色的劫雷带起一道凌厉的白光,直直地劈向院中地面,溅起土石万千,敲得窗纸咚咚作响。
九方渊拧紧眉头,他先前不知情,为阻止鹤三翁,强行筑基的雷劫提前了,现下已经没有时间再耽搁了,须得先去受了这雷劫,筑基再说。
鹤三翁连忙开口:“小渊儿要筑基了啊,感觉去外头吧,要不要师尊给你护法?”
九方渊不是个会麻烦别人的性格,鹤三翁以为他会拒绝,然而他竟然点了点头:“麻烦师尊了,有劳。”
鹤三翁:“……”
劫雷劈下来恐怕会把这屋子轰成渣,鹿云舒正在融魂的关键时期,不能被干扰,九方渊先行离开屋子,离开前若有似无地往床榻方向看了一眼,他还不清楚鹤三翁半夜来此处是为了什么,眼下势必不可以鹤三翁与鹿云舒留在一起,还是他先人带出去为好,至于其他的事,都等他筑基之后再说。
鹤三翁幽幽地叹了口气,也朝鹿云舒看去,他苍老的眼珠有几分浑浊,流露出一丝担忧,可惜九方渊已经转身离开了,并没有看到他的异样之处。
院内,劫雷在地面凿出一个大坑,劫雷承上天法则之力,对于邪祟有一定克制作用,青紫的厉光原本飘荡在望梅峰的鬼影尽数驱逐,再看不见一分一毫,显得清明了不少。
九方渊甫一出门,就见一道劫雷兜头劈下,正冲着他的天灵盖,他不敢耽搁,连忙调动身体里的灵力,挡住了这一道雷,只是没等他喘一口气,第二道雷就劈下来了。
每个人修炼天赋不同,遇到的雷劫也不一样,筑基的天象基本有两种,一是七七雷劫,一是四九雷劫,劫雷一旦劈下,由应当承受者受了第一道,便算作开始,开始了就不能再停止。
九方渊全身灵力汇于双手,然后置于头顶,挥出一个抵挡的结界。
他上辈子受的是七七雷劫,每七道雷后会稍停一息,总共七轮,从第一轮的七道到最后一轮的七道,力量会慢慢增强,尤其是最后一轮的七道雷,力量几乎是翻了好几倍,九方渊心里基本有了数,估摸着自己这一辈子应当与上辈子没太大差异,匀出了适当的灵力来支撑自己坚持到最后。
处在雷劫之中,外人不得插手,否则天道有所感应,会雷劫翻倍,有些世家子弟是用天材地宝堆积起来的修为,这时候遇到雷劫,他们无法抵挡,溺爱其的长辈一般会帮忙应下最后一道雷劫,这就是所谓的长辈“护法”,说白了就是找人帮忙扛雷劫。
九方渊早就打算好了,他并不准备让鹤三翁帮他,因而一直没有开口,默默地走到院子里,一个人承受雷劫。
鹤三翁到底没离开,他虽然无赖之名在外,但骨子里还是有一点坚持的,说出口的话一定会做到,既然说了要给九方渊护法,那无论九方渊需不需要,在雷劫结束之前,他都不会离开。
九方渊也是吃准了他的这个心态,也不担心鹿云舒那边会出什么事,直接就地坐下,开始专心抵抗雷劫。
第一次的劫雷手腕粗细,一连劈下七道后,并没有停止,九方渊怔了怔,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的雷劫与上辈子不同,发生了变化!
劫雷一直劈下九道,然后才停下,九方渊缓缓松了口气,难不成竟是四九雷劫吗?
前三轮的劫雷力量尚可,九方渊估摸着四九雷劫与七七雷劫应该差不多,重点都在最后一轮,前面三轮小劫雷受下来,他身上没见伤,只是额头出了点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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