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盏正埋头看信,头也不抬道:“啥?”
“这么大个破口,你穿着不难受吗?”女郎咬牙道。
“其实还行——”秦云盏絮絮叨叨。
“让你脱你就脱!哪儿那么多废话!”女郎炸了。
秦云盏被她骂的一缩脖子,身体莫名其妙的就不受控制了,非常条件反射的就把自己的外衫扒了,乖乖递进窗户里去。
女郎这才平息了怒气,提着他的衣衫抖了抖细看,指着袖口处一串不甚整齐的针脚道:“这是你自己缝的?难看。”
“那必然不能是我缝的。”秦云盏蜷在那儿看信,随口答道:“是我师兄缝的啦!他一个大男人不常干这些事儿,缝的不好看也很正常!”
“你师兄?”女郎怔了怔。
“对啊。”秦云盏道:“我师兄待我可好了,我想要什么他就给我什么,我遇到危险他就会舍命来保护我,他让我觉得我背井离乡,实则还有第二个亲人在。”
“听起来......你师尊好像不怎么问事儿啊?”女郎道。
“我师尊?”秦云盏道:“哎!我师尊也是真的很惨啦!年纪轻轻的就死了老婆!为着我师娘颓废了小几十年,差点儿把家底给败了,别看他大大咧咧好像什么事儿都不放在心上,其实心里脆弱得不得了——唉?老板娘你深呼吸什么?”
“没什么。”女郎幽幽道:“那他现在怎么样了?是死是活?”
秦云盏莫名的从她的言辞之中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踯躅道:“活,活着呢。”
“他怎么不死了算了。”女郎说。
秦云盏:“??你说啥?”
“没什么。”女郎道,她伸手将秦云盏的外衫抛了过来,秦云盏接了个正着。
“替你补好了,穿上看看合不合身,不合身我再松松针脚。”女郎道。
“唉?!”秦云盏吃了一惊,他没料到这番说话的功夫,对方居然是在替自己补衣裳,他埋头一看,前襟破口的地方已然被修复的缜密,缺失了的扣子的位置则嵌上了一颗米粒大小的明珠,煞是好看。
“哇,老板娘,你这手也太巧了!”秦云盏当即兴高采烈的把衣服穿上,一边儿扣扣子一边儿道:“我娘的手艺要有你一半儿好!我做梦都能笑出来!”
“小真人,恭维人的话,多少要走点儿心吧。”女郎似笑非笑道。
“我怎么不走心了!”秦云盏摇头晃脑,甜言蜜语那是信手拈来,“我说的字字句句可都是发自肺腑的大实话!如有一字不着调!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女郎点点头:“喔,你可以走了。”
秦云盏冲她拱一拱手,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开。
他死里逃生,救下了摇摇欲坠的仙市,又有绣了花儿的衣裳穿,心情极好,恨不能横着走路,半点也没看见头顶上方雷云汇聚,银紫色的光如锁链般在其中闪现,惊雷随即落下,曲折贯虹——
“轰”
秦云盏被雷劈中了。
第94章
还真不能信口开河的胡说八道, 这是秦云盏昏过去之前最后的念想。
雷击之痛难以言表,奇经八脉如火灼烧,秦云盏只挨了一道, 当即没了意识, 也没看见有人急掠而至, 拥住他,又弓起脊梁以身躯罩住了他。
晕了不知几许,秦云盏迷迷糊糊听见耳畔有人如是说道:“筑基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筑个基能有劫雷的!咋那么大阵仗呢!不愧是我盏宝!”
秦云盏艰难的睁开眼,鼻尖隐隐约约缭绕着一股焦糊味儿,这味道似乎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非常感人。
“醒了醒了!云琢哥!!!盏宝醒了!!!快告诉他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明开峦像个大胖耗子一样在旁边儿叽叽喳喳。
秦云盏浑身没劲儿, 只觉得有人轻柔的托起了他的后颈,非常体贴的将茶杯贴到了他干裂的嘴角。
想也知道会这么做的只有他的好师兄, 秦云盏都不用看, 迫不及待的抿了两口水,冒烟儿的嗓子才得到了滋润, 沙哑道:“明开峦, 你这么高兴干嘛!”
“你筑基了呀!”明开峦欢天喜地的爬上塌, 把他腰间的牌子跟自己的牌子并排举到了秦云盏的眼前,晃晃悠悠作比较,“你看看看,这光!多闪耀啊!一年多了!你的进度终于赶上我的了!”
秦云盏眯着眼, 而后微微瞪大了眼。
许久,他侧目看向身边的师云琢,颤巍巍道:“师兄......这是真的吗?我没有在做梦吧?”
师云琢甫要开口, 明开峦便在旁边儿极度不开心的插嘴道:“喂喂喂!!怎么我说你就不信!非要听云琢哥说你才信么!”
秦云盏:“对!我就要听我师兄说!”
明开峦大呼委屈:“你不信任我!”
“对, 我就是不信任你!搬个救兵搬到现在!我差点儿都要没命了!你这个辅助真差劲!”秦云盏小小的龇牙, 而后顺水推舟的埋头就往师云琢怀里蹭,“师兄兄~~~~你怎么现在才来~~~~盏宝刚才都要被吓死了呢!小命都要没有了呢!”
师云琢:“......”
“光天化日,成何体统!”明开峦颤巍巍伸手指他,“秦云盏你你你......呕!”他捂着嘴痛苦道:“太恶心了!云琢哥你怎么受得了他!”
“怎么受不了!我做什么我师兄都受得了!”秦云盏把师云琢抱得更近了,恶声恶气道:“你不要挑拨我们师兄弟之间的感情!”
师云琢轻轻叹了口气,拎着秦云盏的后颈皮将他从自己身上分离开来。
“开峦来的已经很快了,是你自己不听人劝逞能。”他说:“好好跟人家说话。”
明开峦立刻变得理直气壮;“听见了吗!我可是马不停蹄的去找云琢哥的!你少冤枉我!我当时就让你不要逞能了!是你拼命赶我走!你要是真的出了事!也赖不着我!”
秦云盏不情不愿的噘嘴。
“可我筑基了耶!”他小声辩解道:“说明我这趟留下来是正确的......”
“那是你运气好。”师云琢说。
“就是!刚刚那雷!若不是云琢哥替你扛了大半!你以为你能躺在这里凶我嘛!”明开峦在旁边儿痛彻心扉的握拳。
秦云盏怔了怔,慢慢的瞪大了眼,眼睫剧烈的颤动了两下。
“师兄,你没事吧!”他惶然变了脸色,展臂又要往师云琢身上扑——
这小狗今日特别喜欢扑人,一幅想要找各种机会把身上的味儿蹭人一身的样子,师云琢摇头,眼疾手快的又把他的后颈拎住了,眸光滑动,落在了他的前襟口。
一道劫雷让他身上的衣衫焦了大片,前襟幸存,那一小粒珍珠在焦炭般的背景之上分外明媚精致。
“谁给你缝的衣裳?”师云琢冷不丁问道。
“就是说耶!”明开峦在一旁也好奇了:“我走的时候还没这颗珠子呢!”
秦云盏“啊”了一声,差点儿就脱口而出“是仙市钱庄的老板娘哇”。
但他的脑子终于还是赶在了嘴巴前头打先锋。
那可是仙市钱庄的老板娘祝媚娘唉!祝媚娘是谁啊!柳乘风的相好!
为毛柳乘风的相好会救自己一条小命啊?不仅如此,还温柔体贴的替自己缝补衣裳......虽然也并不是那么的温柔体贴。
但是就很诡异啊!这算什么?!
秦云盏想不明白,就觉得毛骨悚然。
他的美人师兄若是知道自己跟柳乘风的相好不清不楚,会不会又想多?
一定会!
“我.....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家裁缝铺子缝的。”秦云盏说。
“哦?是吗?”明开峦瞪着两个大眼质疑道:“我一直跟你在一块儿呢!我怎么没注意到你去裁缝铺子!”
“你傻呗!”秦云盏想把明开峦按在床上揍一顿,“再说了,谁一直跟你在一块儿了!我出恭难道还要你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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