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有两只毛绒绒的耳朵?
想搓。
…
直殿监缺人,这是郑洪活动出来的消息。
这处负责各殿与廊庑的洒扫,也不是什么轻便的活,要真做起来,可比北房艰苦些。
可要不是碰上储秀宫的事,也不会赶着要人。
毕竟除非上头主子开口要人,不然底下宫人的调动一律要等到年底评等。
这个时候,才是各种籍贯身份填补之时。
过两日,郑洪又来。
惊蛰心里有了计较,这便去寻了陈明德。
能不能去,也得看陈明德能不能松口。毕竟他要是去了,北房就少了人,却得等年底的时候才能空出缺口再要人。
陈明德很痛快就答应了。
而且在对北房宣布时,直说是自己的主意。
这便也让其他人无话可说。
陈明德对惊蛰一直很不错,但最后这一步,的确是让他有些动容。
惊蛰回去收拾东西时,明雨一直跟在他的身边,絮絮叨叨说着话。
惊蛰要走的事,明雨谁都没说。
他牢牢守着这个秘密,直到结果真的出来,也为惊蛰高兴。
惊蛰悄悄和明雨咬耳朵。
他不是现在就搬走,毕竟直殿监现在很忙,没空为底下这些宫人布置,陈明德和直殿监打过招呼,他晚上还是会回来北房住一段时间,直到那边安排好。
明雨有些担心:“你这样,和他们的关系会不会不太好?”
惊蛰淡定:“无事。”
他本也不是奔着这个去。
而后,惊蛰就正式去直殿监报道,认过了上头的掌印太监,又见过佥书、掌司等,他就被发配到储秀宫去了。
每日晨起的洒扫,起得比北房还要早。
几日后,惊蛰摸清楚了储秀宫的布局,也清楚地找到了姚才人当初写的地方。
——储秀宫偏殿后,小道边上第八块青砖。
的确有这么个地方。
姚才人没骗人。
不过,惊蛰确定了后,并没有立刻取,哪怕有时他洒扫,根本没有什么人在左近,他也按捺住没有动。
又几日,惊蛰回去北房休息,明雨继续和他咬耳朵。
长寿也走了。
去的是承欢宫。
惊蛰脸色微变,再三确认:“你说的是承欢宫?”
明雨点头:“是。我问长寿是怎么回事,他只说是自己的门路,连铺盖卷都在白天的时候搬走了。”
惊蛰蹙眉,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承欢宫在他看来,的确去不得。
不管是秋逸说的话,还是徐嫔的算计,都不亚于龙潭虎穴。
长寿到底为何而去,他们现在也说不出,明雨说完这事后,就翻来覆去地摩挲着惊蛰的掌心,心疼地说着:“怎比之前还要粗糙?”
惊蛰笑了:“都说是洒扫,自然比别处辛苦。咱北房看着清冷,其实也过得去。”
最重要的是那些个主子,也使唤不动。
惊蛰已经是北房最勤快的人啦。
明雨嘀咕了几声,倒是还没升起要离开的想法。他是想着年底的时候,再思考这事。
不过长寿的走和惊蛰的走不一样,所以很快,北房也多出了一个新人,笑得很和气。
陈明德取名叫立冬。
在其他地方都有缺人时,北房的空缺,都填补这么快……惊蛰敛下眉,偶尔和立冬撞上,和和气气打着招呼,并不怎么说话。
彼时,惊蛰已经在直殿监做了半个多月。
于储秀宫洒扫,也熟悉了门路。
其他地方的洒扫,差事干完了也就回去歇息,但储秀宫不同。
这里住着许多入宫选秀的小主,他们的使唤宫人都是入宫后安排的,且也不是一对一,身份不够的,有的是两个一起用一个宫女,有时需要底下的人跑腿,或做事,直殿监的掌司太监就让他们做完事后,在储秀宫供人差使,往往日落才能回去。
这般日子持续了一段,储秀宫热闹了起来。
原是初选之日。
入宫那会,算不得什么初选,只是检查身体罢了,如今待小主熟悉了宫里规矩,这才开始选人。
一连三四日,储秀宫都静不下来,有人被留了牌子,自然是心中大定,满脸笑意;也有人被撂了牌子,回来就得走,便哭哭啼啼。
收拾东西时,自也用得上惊蛰这些使唤太监。
而惊蛰也终于在这次初选里,认得了黄仪结到底是谁。
黄仪结,黄姓。
太后的娘家人,自然住的是最好的地方,也有两个宫女跟在身侧。
旁人羡慕,却也不敢说什么。
黄仪结长得好看,却不是那种一眼就夺目的漂亮,是越看越耐看的韵味。听说脾气不错,被她吩咐过跑腿的宫人,都会得到赏赐。
不出意料,她被留了牌子。
惊蛰记下她的模样,便转头洒扫去了。
这日,他干完活,将工具归整好,去打了些水洗脸擦手,边上叫谷生的内侍,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惊蛰说话。
惊蛰和直殿司的人相处尚可,毕竟接触的也都是底下这些小内侍,大家矛盾不多,面上过得去就是。再加上惊蛰还未搬过来住,平日里接触少,摩擦更少了。
正此时,原本清扫储秀宫外的内侍云奎走了来,悄声和惊蛰说:“有人找你。”
惊蛰微愣,北房也就算了,这地方……怎会有人来?
惊蛰将信将疑地出去,谷生没事干跟在他后头。就见到大清早,雾蒙蒙的宫道外,的确站着个小太监。服饰和惊蛰他们有所不同,应该是三等太监的衣服。
没有阶等的,如惊蛰他们,其实应该称内侍,只有有了阶等,才能评得上一句太监。
只是时人已无所谓,皆混用一起。
惊蛰先是看到了服饰,紧接着才看到那小太监的模样,原是长寿。
长寿去了承欢宫,伙食待遇,本该比北房好上不少,可不知为何,他瞧着却比之前干瘦,脸色透着惨白。
惊蛰惊讶:“长寿,你是生病了?”
长寿舔了舔干裂的唇,摇着头,抓着惊蛰往外走了几步。谷生识相,没再追上去。
惊蛰能感觉到,长寿抓着他胳膊的力气之大,宛如要掐碎他的骨头,疼得他微蹙眉,“长寿,你抓得……”
“秋逸死了。”
长寿猛地冒出这句话。
惊蛰愣住。
长寿神经质地盯着惊蛰看,看他的反应,咬牙哆嗦起来:“你知道,你果然知道……之前去北房找你的就是她,她死了,你知不知道,她来找你的那天就死了……”
惊蛰顾不上胳膊,急忙问:“她是怎么死的?”
他还记得秋逸当时的惶恐,尽管她来北房或许是另有原因,但回去就死了?
长寿:“在路上冲撞了贵主,被直接抹了脖子。”
惊蛰茫然了一瞬,而长寿却用力揪住惊蛰的衣袖,语气凶狠地说道:“你那个总是来找你的侍卫呢?他那天手里染血了对不对,我都听到七蜕说了,你在给他擦血,你知不知道,秋逸或许就是他杀的!”
惊蛰下意识挣开长寿的动作:“不可能,他那日说……”
说什么来着?
——“来时的路上,发现下属办事不力,没能好好干活,便顺手将事办妥了。”
的确是同一日。的确是前后脚。的确是……杀了人。
长寿和惊蛰一处生活了好几年,如何不明白惊蛰的反应,他当即呵了声,冷冷地说道:“你自己还不是怀疑是他?”
惊蛰蓦然抬起眼,漆黑如墨的眸子盯着长寿,冷然道:“你刚去承欢宫不到一月,就将自己当成承欢宫的人了?你又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这和你有何干系?”
“你!”
“容九的事,徐嫔娘娘是怎么知道的?你说的?秋逸冲撞了贵主被杀了也好,是容九杀的也好,徐嫔娘娘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对,为何不去和贵主哭诉,为何不去处置容九,偏要通过这种雕虫小技,七拐八弯地来寻我?”惊蛰还从没这么牙尖嘴利过,“怎么,我是什么牌面上的人,担得起这份贵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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