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应是。
今天是十二月十三,惊蛰起来后,料理了手头的事务,就带着慧平外出,匆匆赶往供应库,他们之前就约好了,今天要清点物品。
等回来的路上,他们撞见了容九。
非常合理,非常正常,哈,毕竟这可是逢三。
就合该是惊蛰和容九见面的日子。
只不过这次碰面,有些凑巧过头。
慧平是最先看到的,因为那个时候,惊蛰还一边走一边头疼地看着手里厚厚的一叠东西,他觉得杂务司这地方还不如直殿司,好歹没有那么多不得不处理的事。
身为一个几乎是负责后勤的地方,杂务司得和所有人都打交道。
他们刚刚从供应库回来,将要穿过御花园。可惊蛰一想起刚才的谈话就觉得头疼。
等回去,还得跟掌印再聊一聊。
“惊蛰,你看。”
慧平的声音紧张,一把按住了惊蛰的肩膀。他这一拍之下,力气大得惊人,险些把惊蛰手里拿着的东西都拍到地上。
惊蛰:“怎么……”
他刚抬起头,就看到了容九。
在御花园的中间,他长身而立,看起来非常显眼。今日他穿着不再是侍卫服,而是一件常服,可套在他的身上就非常出挑,很是惹人注意。
……就是单薄了些,总觉得容易被冻死。
这时候的容九不只是孤身一人。
在他身前,还跪着一个妙龄宫女。她仰着头,楚楚可怜不知在说什么,虽听不清楚,不过,也有几分柔媚可怜。
只差一个拐角出去,容九就能看到他们。
慧平一拉之下,把惊蛰拖了回去,有点紧张地说道:“惊蛰,你小心点。”
惊蛰茫然:“小心什么。”
慧平作为惊蛰身边,除了明雨外,隐约猜到容九和惊蛰关系的人,一看到惊蛰这么茫然的模样,就有点焦急:“你没看出来吗?那个宫女,摆明了是喜欢容九。”
惊蛰:“这怎么看得出来?”
慧平:“……这哪里看不出来!”
容九那么可怕的人,正要得罪了他,滚都来不及,怎么敢跪在他的身前恳求?
再者说,这宫女连哭都带着一股可怜动人的模样,这可是大冬天……跪在地上,膝盖都冷得彻骨,正常人哪来的心思去注意这个?
这可是御花园,宫女行动往往是两人一队,怎么可能会有人孤身来这里,摆明了是故意拦着他的。
惊蛰觉得慧平说得有理。
“容九真是有魅力呀。”惊蛰感慨,“不过,我们还是悄悄绕道走,免得撞见了尴尬。”
慧平:“就这?”
惊蛰:“……不然?”
慧平盯着惊蛰瞧:“你不嫉妒?”
……呵,容九现在禁欲,什么都不能做,不然早把惊蛰这道菜给吃了。
优秀的人总是有许多人喜欢,他对容九总不至于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只是这场面,要是撞到了,的确尴尬过头,惊蛰这才想着避开。
真是要命。
就在他们打算悄悄溜走时,容九不耐烦地说道:“石黎。”
“卑职在。”
惊蛰疑惑挑眉,刚才容九身边,除开那宫女外,还有石黎在……吗?
是因为树影掩映,他们没看见?
“拖走。”
柳美人吃惊抬头,正要说话,却被石黎塞进一把雪,将话给堵在喉咙。柳美人瞪大了眼,呜咽地看着石黎,眼底的热泪还没流出来,就被暗卫粗暴了抓住了头发。
他们这样的人,从来没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
向来只听从皇帝的命令。
景元帝说拖走,那就是得拖着走。
这宫女不是寻常的宫女,而是柳美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在御花园拦人,这样简单粗暴的手段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了。
“谁!”
石黎感觉到陌生的气息,猛地看向拐角处。
却看到一颗脑袋,哦……下面还有一颗,两个人犹犹豫豫地探出头。
正是惊蛰和慧平。
他们俩也不想的,可不知道哪一个龟孙子今天在御花园洒扫的时候居然没扫干净,慧平一脚踩上了一小截枯枝。
嘎吱一声,如此清脆。
惊蛰注意到石黎的眼神,如同一把即将出鞘的刀,那锋芒毕露,全然不似平时。
不过在看到他的时候,又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小郎君。”
端得是温和。
前提是要忽略他手中拖着的人。
而容九像是早就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根本没有露出诧异的神情,仍是不紧不慢地走到惊蛰跟前来。
慧平嗖嗖嗖退到石黎身边。
现在他手里提这个人,看起来也有点恐怖,但总比跟在容九面前好多了。
“都看到了?”
“嗯。”
“生气吗?”
“没有。”
惊蛰摇了摇头。
容九冷淡地说道:“那便好。”
他刚刚有那么多的耐心听她说那么多废话,不过是因为他远远看到了惊蛰。
他不想在惊蛰面前杀人,这才勉强忍住。
男人蹙眉,他何时也有了这样的犹疑?
“你怕我嫉妒?”惊蛰想起慧平刚刚的话,“一般来说,若是为你嫉妒,不该叫人更高兴些?”
说明心中有他?
依稀想着以前父亲看过的杂书,惊蛰稀里糊涂地想。
“一般?谁说的胡言乱语。”容九的大手按住惊蛰的小狗头,冷漠说道,“你是我的,何须这种无聊的事来验证。”
会惹来惊蛰嫉妒,恨意的东西,没有存在的必要。
他根本不允许惊蛰对除他之外的存在产生那么激烈偏激的情绪,那怕是因为他,那也不行。
爱与恨,是世间最激进的情绪。
爱只能因他,若化为恨,也只能为他。
不过,想到方才的柳美人,男人敛下眼底的杀气……
这斗兽场已然无趣,更平添不喜,那也该将除去它这件事,提上议程。
第75章
慧平眼睁睁看着惊蛰被容九带走,期间惊蛰几次想回头叫他,都被慧平拼命挥手。
谁想和容九走一块?
慧平又不是上赶着找事,他可不想在容九面前碍眼。
等这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他这才松了口气,冷不丁想起身边还有人,连忙看向石黎,朝着他也欠了欠身。
慧平动作稍大了些,不经意看到了地上那个宫女的模样。
这,看起来怎么有点像是……某位小主?
慧平微微蹙眉,他其实没怎么见过宫里的贵主,不过偶尔洒扫,有小主晨起在宫里走动,多少也能看到一两位。
石黎避开了慧平的行礼,平静地说道:“你是小郎君的朋友,不必多礼。”
慧平心中微动,有些感激。
他们这样的宫人在外,虽然看着和宫女一般,可太监毕竟是没了根的人,有些人看着敬重,实则总是有些嫌弃。
但石黎的态度却很平淡,没有好,与不好,真正意义上的普通。
这无疑少见。
慧平也不是什么多事的人,虽然看着这宫女眼熟,可这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也不是没有,便也只是说道:“她好像要说些什么。”
石黎冷淡地看了眼柳美人,平静地说道:“她逾距了,自有处罚,到了那里,总有人会听她辩解。”言辞间,带着几多凉意。
不过,大概是阴曹地府的判官,才能听她分辨一二。
这等御花园偶遇的事,也出过几回,景元帝心情好的时候,会留下她们,叫她们争奇斗艳;心情不好时,刚好可以当花肥。
宫里近来,虽出了不少事。
可景元帝已经很少动手,反倒是让人觉得有了可乘之机。柳美人是第一个,但也可能不是最后一个。
她会出现在景元帝跟前,只是因为她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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