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妃被身边伺候的宫女扶了起来,靠坐在床头,在看到景元帝出现的那一瞬,章妃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难以辨别的情绪,而后娇柔地低下头来。
“……陛下……”
景元帝慢吞吞地说道:“听说,章妃有了身孕?”
章妃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声音里有几分惊喜,“是的,陛下,妾身有孕了。”
她的目光飞向景元帝,复低下头来,轻声说着:“已经快要一个多月。”
轻轻的,她这个时间,似乎是在提醒着什么。
景元帝又笑起来。
自打他踏足寿康宫,他似乎经常在笑。德妃想,是因为陛下,很是高兴吗?
隐隐之中,德妃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就在此时,景元帝看向身后的宁宏儒:“取刀来。”
他温和,平静,从容,甚至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异样的兴奋。
宁宏儒默不作声领命去了,太后等几个却敏锐地看向景元帝。
太后意有所指地说道:“陛下,这里可是寿康宫,不是你的乾明宫。”别把乾明宫血腥模糊的那一套,用在她这!
景元帝挑眉,因为是在寿康宫内,他甚至没有主动去拔外头侍卫的刀,可以说是非常得体,非常给脸。
“章妃有了寡人的第一个孩子,不论是长子,亦或者是长女,寡人都非常高兴,”景元帝脸上的愉悦越扩越大,“这么珍贵的孩子,寡人自然想看看,他还在章妃肚子里时,是什么个样子。”
德妃脸色发白,一下子明白过来皇帝是什么意思。
景元帝竟是要生剥了章妃的肚子!
贵妃沉着脸色,目光飞快地瞥了眼景元帝和太后的神情,这两位后宫极尊贵的人,都尤为高深莫测,倒是章妃……
她看到了女人脸上流露出来的惊慌与恐惧。
章妃:“陛下,明明您那一夜……”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可出奇的是,在颤抖之下,还很是稳定,“您明明进了妾身的宫里,不是吗?”
她暗示道。
景元帝一直落在章妃肚子上的目光,总算头一回,看向章妃的脸。就好像,他是第一次看到般,皇帝仔仔细细看过后,“原来是你。”
那漫不经心的口吻,是刚刚才想起来。
…
章妃入宫,已经好些年。
她是在景元帝刚登基时,就由太后主持选秀,最后得以入宫来的。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为了夺得景元帝的宠爱。
这后宫的女子们,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只可惜,不知道是因为景元帝不喜欢她们这些由太后选出来的妃子,还是因为他本就清心寡欲,他向来很少踏足后宫,就算偶尔在谁那里留宿,那都是极其难得的情况。
为了见上皇帝一面,可以使出浑身解数,这便是她们的境地。
次年,皇帝在祭天大典后,突然来了兴趣,将几个宫妃召集了过去,饶有趣味地问她们:
“倘若能给你们机会离开这后宫,可有愿意的?”
当时,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不愿意。
离开皇宫做什么?
她们能入宫,是经过了无数的厮杀。在家中,要和自己的姐妹争夺,才能得到更好的待遇,进宫选秀时,更是踩着无数人的头顶,才得以昂首走进宫来;而到了这皇城宫内……
她们可以享用的,又比外头的,不知好上了多少。
她们怎可能甘愿离开皇宫?
倘若能够和皇帝春风一度,留下个子嗣伴身,那往后大半辈子都可以安稳。
她们不是不知道皇帝的性情暴虐,早在选秀前,在景元帝刚刚登基时,对此事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哪又怎样?
他是皇帝呀!
拥有章妃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她能感觉到康妃那一瞬,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嗫嚅着退了下去。
倒是有一个。
章妃记得清清楚楚,那一批人里,唯独这么一个人,对景元帝说,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出宫,不愿再留在皇宫。
那时,景元帝定定地看着那人,本以为,皇帝会大发雷霆,却没想到,最终他也只是兴意阑珊地挥了挥手,让她们都退了下去。
过没多久,章妃就听到了那个宫妃暴毙的传闻。
……是得罪了景元帝吧?
章妃偶尔会这么想,可是在过去几年后,在她已经忘记那个女人到底长着怎样一张脸时,她午夜梦回再想起此事,却又忍不住思索起另外一种可能。
说不定……
要是,当初那女人不是暴毙,而是另外一种离开这后宫的方式呢?
呵,想什么呢?
章妃一哂,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这后宫的妃嫔数量不算少,却也算不得多,偶尔会听到有谁受宠,红火了那么半年,又再度消失在这后宫里。
章妃嫉妒有之,在新人又来后,却也一天天心淡了下去。
直到有一天,她耐不住寂寞,召集了一个侍卫入宫……
在这宫里待了几年后,章妃逐渐意识到,景元帝对待宫妃的方式,就如同在看待玩具。
玩具有趣,那就会把玩一段时间,可若是无趣无味,也会很快抛却。
对于被丢弃的玩具来说,那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
她不愿意成为玩具,不若苦熬到将来,做个太妃也是不错。
她变了主意。
也就对勾引景元帝失去了兴趣。
如此,章妃反倒一天天过得自在起来。
可偏生,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些,章妃在日渐沉迷肉体时,忘记了小心谨慎,也忘却了之前的担忧。
所以,在年前时,景元帝来她宫里的事,就不再是喜悦,反倒是一种极度的惊恐。
她记得……
那段时日,贵妃时常去乾明宫,许是因为缠得太紧,惹得皇帝不喜,想换个滋味?
章妃惶恐之下,和景元帝说话时,就有些惊慌失措,皇帝也没坐多久,很快离开。
而后,她小心了一段时间,发现那不过是一次意外,皇帝再没想起她来,章妃这才放心。
只是,她似乎放心得太早。
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有了身孕。
是谁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章妃不可能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皇帝和她做没做过,她难道自己不清楚?
她都清楚,那期待皇帝痴呆忘记的可能性有多少?
那些日子,章妃连每月会有的平安脉都逃避不看,寻了好几种法子想要堕胎。
……可她,居然舍不得。
这一拖,就拖到了年底,除夕夜,章妃偷偷溜出去,在撷芳殿见了他。
对于偷情这件事,章妃并无多少愧疚之心,皇帝将她们弃之如履,她又何必记挂皇帝?
可怀孕就有不同。
原本最是妥当的方式,就是堕胎,可她竟是起了痴心妄想,想要将这孩子给生下来……那就是截然不同的意味。
他不同意。
两人在撷芳殿争执时,甚至都没听到脚步声。
等到他们觉察时,就已经来不及。
戴着斗篷的章妃和一双浓黑的眸子对上。
她平生头一回,看到那双冷漠的眼里,燃烧着疯狂的欲望。
她愣在当场,就看着男人的眼神从她身上扫了过去,而后,再没留下半点痕迹,抱着怀里的人步入了撷芳殿无数房屋里的某一间。
“那是……陛下吗?”
冷不丁听到这颤抖的男声,章妃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来,脸上满是惊恐。
景元帝!
刚刚走过去的那人,居然是皇帝!
他怀里抱着的人,在黑夜里看不清楚模样,可是那靴子的制式,她却瞥见了。
是男的。
那款式非常熟悉,章妃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里看到过,但肯定是曾经见到的。
和景元帝撞见这事,太过可怕,章妃再没有心思停留,立刻回到了宫里,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景元帝的追查。
可是等了一日,两日,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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