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怀抿说,「那是自然,他撞死了人家的叔叔,就算一座金山堆在面前,姜师长也不会放过他。姜师长说,昨晚到巡捕房时,姓周的还醉醺醺地睡着呢,巡捕房的人都是软蛋,说什么醉得太厉害,无法审问,要等他酒醒了再说。姜师长二话不说,叫人拿刀子撬了他十个手指甲,那酒就醒了。」
展露昭不置可否,哼道,「这个老姜,做事就是喜欢血淋淋的。」
宣怀抿看他脸色没那么阴沉了,挨着他坐下来,赔着笑搭他的话,「也是。不过,司令不就是喜欢这种做事血淋淋的人吗?」
展露昭朝他一瞪眼,「少挑拨!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叔叔厌恶你,你心里忌惮他。我先警告你,亲疏有别,在本军长心里,一百个你也比不上我一个叔。你刚才说,姜师长给他派了护兵,都死了?」
宣怀抿说,「哪能呢?三个护兵,死了一个,伤了两个。」
他所有心神,是尽数放于展露昭身上的,对展露昭的心思猜得颇透。
也不等展露昭再说,他就又站起来,主动说,「军长想得周到,到底还是问一问活人的好。也不知道那两个受伤的护兵醒了没有,我打电话去问问。」
于是便出去了,留下展露昭一人坐在病房里。
展露昭刚刚撒气,拿夹肉大饼扔了宣怀抿,现在桌上瓷碟里已经空了,饼是没得吃了,只剩一碗半凉的白粥。他把白粥拿起来,一口气喝光,搁下碗,去看墙壁上的挂锺,却发现那时针还只指着七点。
昨天一时心软,给了白雪岚多一日时间,让他今日晚饭时才把宣怀风送过来,此刻不禁后悔。
这一分一秒,可真是太难熬了,如何才能熬到晚饭时去?
想起昨晚给宣怀风喂药时,尝到的甘甜滋味,真是把展露昭的脑袋想破了,也想不出该怎么赞扬的好。那唇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竟能那么柔软,那么水嫩,展露昭把他抱着,他也毫无知觉,真真好乖的模样,兰花般的鼻息轻轻喷在展露昭脸上,把展露昭痒到心里去了。
如今一回味,那种痒又从心底泛起来,喉咙也一阵阵发紧似的渴。
唇上仿佛残留着柔软的触感,展露昭一边回味着,一边把指头按在自己唇上,像怀风真亲吻着自己似的一点点摩挲。
他祖宗的,亲一个已经欲生欲死,如果真的做了那档子事,还不知道如何的销魂。
那人在床上的滋味,必然是连全广东、全首都、全国最上等的妞儿加在一块,也不能媲美的。
正自得其乐,宣怀抿扭开门把进来了,看见他这动作神态,怔了一下,大概立即又明白了,脸色便不如何好看。
展露昭哪理会宣怀抿脸色如何,他反而不满意宣怀抿打断了自己想象的乐趣,于是也把憧憬的微笑收敛了,把抚着唇的手放下来,拿出军长的威严问宣怀抿,「怎么样?」
宣怀抿说,「打了电话过去问。受伤的护兵有一个刚醒,说话倒还清楚。问他昨晚的事,他说昨晚本来一切都好,像往常一样跟着姜御医去见一个叫翠喜的妓女,那是个熟地方,他们去过好几次了。姜御医玩得很高兴,和翠喜在房里喝了一些酒,后来就是如常地用黄包车载着回行馆。没想到在路上,一辆汽车发了疯似的撞过来,他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才知道自己躺在医院里。」
展露昭仔细听了,找不出疑点,点了点头。
杀人凶手是有前科的人,又有护兵的证词,这事看来的确是一场意外了。
如果是白雪岚下手,他必定要从姜御医嘴里掏出药方,但姜御医从那妓女家里出来,就被车撞死了,可见这里头没有绝可以拷问药方的时间。没有药方,却拿汽车撞死姜御医,那岂不是要宣怀风的命吗?
白雪岚纵然是个最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但展露昭笃定,这疯子是万万不会拿宣怀风的性命来疯狂的。
展露昭前前后后,琢磨一遍,放心下来。
姜御医的死,他所在意的,不过是这场意外别把宣怀风落到自己手里的事给搞砸了。
展露昭架起二郎腿,得意地晃着,对宣怀抿说,「亏得我有准备,一早叫姜御医把药方抄了一份放我这里。不然到现在,你看怎么办?」
宣怀抿恨不得那张药方不曾抄这一份备用,只面上不敢露出来,苦笑着奉承一句,「军长英明。」
展露昭皱眉道,「瞧瞧你,笑得比哭还难看。你放心,你哥哥到了我这里,我不会亏待他,也不会亏待你。这件事里面你有功劳,我都记着。」
宣怀抿心里一动,正想仔细问问,这不亏待,究竟是哪方面的不亏待?尚未开口,忽然敲门声传过来。
一个护兵进来报告说,「军长,警察厅的电话。」
展露昭对宣怀风打个眼色,宣怀抿说,「我去接。」
说着就去了。
不一会,回到病房来,向展露昭说,「姜师长在巡捕房擅自审问犯人,审问完了,还把犯人处决了。警察厅的人很恼火,说这是私刑,何况发生在巡捕房,影响更加恶劣。他们要我们广东军交人呢。对了,还说姜师长带兵闯巡捕房,杀了一个巡警。」
展露昭不以为然,说,「那些杂碎,不过借机会要讹我们几个钱罢了。姜师长为司令立了不少功劳,他叔叔也是有功无过。我们广东军绝不叫自己人吃亏,你去一趟,把事情处理了。」
宣怀抿故意露出踌躇的模样,试探着问,「警察厅的事,恐怕司令会交给张副官去办。我贸然插手,大概不太好?」
展露昭伸手往他屁股上用力掐了一把,笑骂道,「少给老子装熊。司令趁着我受伤,把你手上事务给剥了,交给张副官来办,你不是很发愁?现在老子给你这差事,是为你好,你他娘的摆什么架子?老姜现在很受重用,你为他办事殷勤些,他也欠你一个人情,这买卖上算。得了,快给老子滚去做事!」
宣怀抿也只是嘴上说说,其实哪能不明白,军长究竟是为他着想的。
他心里吃了蜜似的甜,朝展露昭露出大大的笑脸,猛地弯下腰,抱着展露昭的脖子,在展露昭嘴上吧唧一亲。
等展露昭反应过来,他已经松开手,脚步轻松地迈出病房了。
宣怀抿也只是嘴上说说,其实哪能不明白,军长究竟是为他着想的。
他心里吃了蜜似的甜,朝展露昭露出大大的笑脸,猛地弯下腰,抱着展露昭的脖子,在展露昭嘴上吧唧一亲。
等展露昭反应过来,他已经松开手,脚步轻松地迈出病房了。
第25章
德国医院三楼的病房里,宣怀风睁开了眼睛。
他昨天和白雪岚说话说到深夜,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朦朦胧胧觉得哪里似乎不大对,是以和残余的睡意做了一丝慵懒的较量,慢慢把眼睛张开来。
鼻子里嗅到很安心的男性的味道,他也不用仔细转头,知道是白雪岚昨晚和自己挤在了一床。
怔怔了片刻,宣怀风才知道梦中那不大对的感觉从何而来,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尴尬,思考了一会,用手肘轻轻往旁边碰了碰,低声说,「醒醒。」
白雪岚是真的忙了一夜,睡得很香甜,然而他这种野狼性子的人,天生就带着一种本能,不管睡得多沉,有一点风吹草动也会警醒。
宣怀风一开口,白雪岚眼睛就打开来了,把手臂紧了紧,圈着宣怀风的肩膀问,「时候还早,怎么就不睡了?」
他刚醒来,说话带着一点鼻音,倒比往日更显得性感低沉。
宣怀风说,「我也想再睡一会,可是你这样,让我怎么睡?」
白雪岚说,「我又哪里碍着你了?」
宣怀风说,「还要我说吗?「
白雪岚沉默片刻,唇角微微掀起来。
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看着宣怀风侧脸的眼睛,也敛去最后一丝睡意,异常的清醒而明亮起来,仿佛是遇见了很让自己感兴趣的事。
白雪岚笑道,「真不是存心。你不说,我还没察觉。「
说着,不但不让开一些,反而在被底下慢慢地蹭过去。
宣怀风不料他有这样邪气的举动,想往床边避,但一张单人病床睡了两个人,空间实在有限,再要闪避,就要跌到床下去了。所以他避也避不开,只能承受白雪岚可恶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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