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副官说,「也就总长,能想出这样两全其美的法子。不过又有一条,既然对外说是去练习话剧了,总不能不演出个几场。」
李科长轻松起来,凑趣道,「不瞒您说,别的我那小舅子未必能行,说到演戏演话剧,他绝对是一把好手。年轻人迷那些电影明星,是迷得天昏地暗了,整日就像活在电影里一样。他常说自己是连电影都能演的,难道还演不了小小的话剧?」
其他人唯恐自己家里那位不会演,要被继续关押,都一起说能演。
倒有一种人人争先的气氛出来了。
白雪岚含笑道,「我们也不奢求个个都是话剧明星,就是让他们都表示一下诚意罢了。能演的就演,至于不能演的,上台说一番对抗毒品的讲话也行。至于表演的舞台,由海关负责搭建,一应费用自然也是海关的。」
他豪爽至此,那些暗暗担心要出血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自然是满口叫好。
白雪岚又说,「只是这毕竟是私放犯人,我也怕将来有人追究,对海关不好,对各位也不好。我的意思,是要办得轰轰烈烈,社会上人人都知道,人人都叫好,那就铁定的无人能翻案了。」
大家赞叹道,「白总长想得周到,这些话都说到我们心里去了。我们一定下死力的配合。谁不配合,谁就是存了异心,将来要谋害大家伙。」
白雪岚露出一股豪气来,说,「都说众志成城,没有办不成的事。既这样,我也不心疼钱,舞台多搭建几处,在城里遍地开花。我这海关衙门的大门,还有禁毒院的大门,都可以搭建舞台做表演,演员和演讲者就是各位的亲朋好友。他们既是洗白,也是给国家做贡献,争取一个好名声。」
众人能做官僚,自然有些揣摩上意的本事,此刻闻弦琴而知雅意,也不犹豫,都说,「我那衙门的大门,是个面临大街的十字路口,路人最多,在那里搭建一个舞台,准有不少人看。」
又有说,「我不是衙门主官,等我回去和上司报告一下,这种长脸的事,又响应了白总理禁毒护国的号召,想必会应承!」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居然变了一个讨论会的场面。
孙副官也出主意道,「话剧需要剧本,我刚好识得几个话剧家,请他们写禁毒的爱国剧本,他们一定愿意。」
又向白雪岚请示,「演员和演讲者,虽说是牢狱里放出来悔过自新者,但如今公平社会,叫人做事不能不给钱。总长是不是考虑给点报酬?」
众人忙摆手说,「不成,不成!白总长指点他们一条好路,已经感激不尽,再有要拿钱的心,岂不是猪狗不如?」
白雪岚沉吟道,「他们是为国而做这番事,给钱不好,反而辜负他们的诚意了。做这种事,除了要有演员和演说家,还需要不少招待生,还有做后勤的,那些人倒应该给钱。我估摸着是辛苦的事,工钱也要给双倍。就不知道哪里去招肯做事的人,要说在大街上随意招些不懂礼数的流民,我是不愿意的。这样大事,说不定总理也要亲自来看。」
底下官员们眼睛都亮了。
他们又不是什么高官,薪水不过是每月的死数目,银钱常常会紧张。一听工钱给双倍,又是有利于名声的活计,兼有能见到总理的荣幸,立即就把主意都打到自己家亲戚身上了。
不少人主动请缨,说,「要是也收女子做事,鄙内人手脚是最勤快的,而且读过几日书,至少礼数上不会让人笑话。」
也有说,「我外甥在首都念大学,最热心社会公益的人,他做个后勤是够格的。」
孙副官拿着纸笔,手脚利落的写下姓名专长,俨然就是一个报名的名单了。
白雪岚抬起手腕一看,时间差不多了,说,「写了悔过书,人先别回去,在海关里好吃好住地练习节目,等舞台搭起来,漂漂亮亮地登场,赢个满堂喝彩。到时风风光光地和诸位归家,不是顶有脸面的一件事?比这样灰头土脸,受人议论地回去如何?」
众人异口同声说,「自然是风风光光归家的畅快。已在海关待了一阵,也不在乎这几日,何况白总长说了好吃好住,总不至于诓我们。」
就算有一两个不愿意的,见大家都如此说,这时提出不同意见来,必然要当出头鸟,于是也就不言语,点头附和了。
白雪岚把两手一拍,说,「好,就按各位的意思办了。下面的事,有孙副官在就好,恕兄弟我累了,要去歇一歇。」
领着护兵们潇洒地下楼。
到了一楼,关文全还在地上躺着呢,眼睛微微睁开,看着天花板。白雪岚在上面做完了一番事,他竟是连个过来扶的人都没有。
一个护兵问,「总长,这家伙怎么办?」
白雪岚问,「还没死?」
护兵笑着说,「眼睛还睁着,当然还没死。要不我照他脑门上打一枪?」
白雪岚说,「胡闹,这是首都,你以为还在老家战场呢?叫两个人来,把他送医院去罢,再给他家里留一笔钱,做治病的钱。」
张大胜插嘴道,「总长,这人来海关闹事,当着面和您过不去,不弄死他就够慈悲了,还要送医院?还要送钱?」
白雪岚很大度地说,「一码归一码,他在海关摔倒,我们海关尽一点责任,免得让人说闲话。另外,他待的那个社会风化监督小组,找人去查一查。他这样的为人,我很怀疑有些营私苟且的事,如果查出证据来,都送去给警察厅的老周,请他们处置。」
关文全眼睛一闭,头就歪了过去。
护兵蹲下伸手探了探,报告说,「吓晕过去了。」
白雪岚也觉好笑,「老鼠一样的胆子,也来挑拨你白大爷。这种瞎了眼的东西,快抬走罢,别弄脏我的海关衙门。」
说完,不再看关文全一眼,往大门那边走了。
有他一句吩咐,后面自然有人会把晕过去的关文全抬到医院去。
第二十八章
宣怀风按照报纸上的说明,已坐轿车到了医院,在询问处的护士那里把病人的房号一问,住的是楼上最高级的单人病房。
宣怀风便径直往楼上来。
到了病房外,却有几个穿着便装的大汉守门,其中两个还是鹰勾鼻子的。
宋壬说,「奇了怪了,今天总看见洋鬼子当看门狗。宣副官,他们腰间衣服下鼓鼓囊囊,不用问,一定是藏了枪,别是有什么坏心。」
宣怀风摇头说,「你现在把你总长那套都给学全了,一看人不顺眼,就怀疑有坏心。人家刚刚遇上大劫案,小心一点,并不为过。」
他一靠近,守门的几个人都露出警惕之色,把手往腰上摸。宋壬也紧张起来,手也不禁要去摸枪。
宣怀风对宋壬摆手,要他放轻松,先走到其中一个洋人面前,叽里咕噜说了两句话,那洋人保镖神色果然不再那么戒备了。
然后那洋人保镖打开房门,像是进去请示什么。
很快,就听见病房里一个人兴奋地嚷嚷,说的话却是宣怀风才听得懂的英文,「快让他进来!那是我的好朋友!」
那洋人保镖出来,对宣怀风打个请进的姿势。
宣怀风对宋壬说,「你就在门外等我罢,我看看病人就走。」
宣怀风进了病房,首先就看见好大一簇鲜花摆在床头桌上,医院的病人原该是恹恹之色,这一位却不同,坐在床上满脸笑容地招手,用英文说,「宣!我的朋友,看见你我很高兴!」
正是宣怀风留洋时的同学尼尔.怀特。
宣怀风走到床前,和他用力握了握手。房里只有他们二人,还是说英语来得便利,宣怀风也就用英语沟通了,笑道,「看见报纸说上你因为劫案受伤,我很担心。现在看见你,我就放心了。」
怀特说,「我很幸运,只受了一点擦伤。有的人因为我家庭的原因,大惊小怪,再三要求我住院检查,我就住了。不过,能吸引到你的注意力,我感到高兴呢。你一向是个懂得关怀人的人。对了,我应该为你叫一杯喝的,你喝茶还是咖啡?」
宣怀风说,「不用客气。」
怀特坚持,「这是美国人的礼貌。」
便用英语招呼门外守卫的人,倒了一杯热咖啡进来。
宣怀风道了一声谢,接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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