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白二人也饮了。
白雪岚唯恐怀风饮酒伤胃,喊一个护兵过来,叫再拿些下酒的吃食。
戴芸以为也就还是些果子点心之类的,不想过了一刻钟左右,端上来,竟是烤羊寸骨、吊烧鸭子、红烧排骨三个大荤,热气腾腾,一瞬间,车厢里都是食物香气。
戴芸问,「难道这火车上,还预备着厨房?」
白雪岚说,「只是一个小厨房,再好的厨子到了这,也施展不开。这几样是先就做好了,带到车上,要吃的时候,随便热一热就端上来。戴小姐,不要嫌简慢了。」
戴芸叹道,「您真是懂得享福。我这样上路,能不吃冷饭就是心满意足,若还嫌这嫌那,也就是自己讨人嫌。」
再一会,护兵又上来了,把一碟香菇炒青菜放在桌上。
瞧那色泽,十分新鲜好看。
白雪岚拿起一双筷子,却不是自己用,而是递到宣怀风跟前。
宣怀风摇摇头说,「火车上晃得很,肚肠好像也跟着晃起来了,一点也不觉着饿。」
白雪岚皱起眉道,「这不好,你是有点晕了。快吃一点,把胃垫一垫。别的都是临时加热,就这一样是新鲜做的。难为厨子摇摇晃晃地在火车上炒菜,你好歹赏一赏脸。」
挟了一筷子香菇,放到宣怀风面前的碗里,颇有上司命令下属的气势。
忽望见戴芸在桌子对面看着他们微笑,白雪岚这做主人翁的,情面上却不过,也顺道挟了一筷子,送到戴芸碗里,「戴小姐,别客气。」
戴芸道了多谢,将他挟的那片青菜放到嘴里咀嚼,只觉说不出的可口。
宣怀风吃了一块香菇,果然觉得胃里舒服些,便也慢慢吃起来,再要斟酒,白雪岚却不允许了。
于是,原本的闲谈,顺势成了一顿荤素齐全的午饭。
从前老人们吃饭,讲究食不言,到了现在,时髦的男女,都不爱埋头吃喝,总是爱谈上几句的。
戴芸吃了几口,拿手帕拭了拭唇角,又思索道,「我回想刚才白总长说的那些话,有一个问题。只是贸然问出来,又怕得罪了人。」
白雪岚说,「你请说。」
戴芸说,「白总长既然坚持人性本恶论,那又如何评价自己呢?难道您认为,您的本性也是恶的?」
白雪岚淡然道,「我的本性,当然也是恶的。不但如此,我估量着,还是恶中之恶。」
戴芸摇头笑道,「这话就不对了。依我对您的认识,您是真正有着正义感的人,既惩戒烟贩子那样的犯罪者,又怜惜穷苦,捐资助学。像您这种的,都叫恶中之恶,那天底下的善良就无可立足了。」
白雪岚说,「你听我说完。我自认自己的天性是恶的,但我又很幸运,在后天的人生里,受到了最美好的影响。在没见过这美好之前,我并不知道人世间还有如此灿烂可爱的光明,等见了,我就不肯放手了,拼了老命也要追逐上,对方不答应给呢,我就或者偷,或者抢,总要占有了才好。若是有人和我抢,我就更凶恶了,非当敌人一样杀绝了才安心。你说,我这种思想,是不是属于恶呢?然而,我是控制不住的本能。」
戴芸沉思了一会说,「您这些话,我听得心惊肉跳,但又觉得您是心里充满了感慨。那最美好的影响,可有具体的指向呢?」
白雪岚微笑道,「西方的神,总是爱派一些使者到人间传递福音。那完美无瑕的使者,人们都叫他安琪儿。哪怕罪孽最深重的人,只要见了他,也是可以得到宽恕,死后可以上天堂。我所说的,自然是我人生中的安琪儿。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能拯救我的那条救生索,就系在他身上了。他牵着我,我能跟着他到天堂去。若没有他,我恐怕就不是坐在你面前正义的白总长了,而是成为一个满身罪孽,人见人恨的角色。」
他心里已经有了人,这意思,戴芸是听明白了,秀美的脸庞微一黯淡,矜持地笑了笑,正要说话,忽听一声响动。
原来宣怀风挟菜,手肘不小心碰着桌上的酒瓶。
那酒瓶砰地倒在桌上,偏偏瓶盖没盖好,酒液顿时流淌出来,湿了小半个桌面,又从桌面边缘滴滴答答,落在地面昂贵的地毯上。
半个车厢,瞬时充满浓烈的酒香。
宣怀风哎呀一声,歉疚道,「我这样冒失。」
一边连忙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扶酒瓶,又要找抹布来擦桌子。
白雪岚拉他回来,「火车在晃呢,小心跌了。」
宣怀风饮了两杯伏特加,已有微醺之感,再听他和戴芸轻描淡写的一番话,惊心动魄之间,又是神思迷离。此刻站在晃动的火车上,就如站在云霄上般恍惚,嘴里仍说,「这地毯可是公物,这样弄脏了……」
白雪岚说,「东西值什么,你跌一跤,那才够值的。」
回头对戴芸说,「戴小姐,我先把他带到房里歇歇,你请自便。」
便把宣怀风拉回房里去了。
第六章
白雪岚抱着宣怀风进房,顺脚把房门踢得掩上。
他把宣怀风放在床上,心就如外头天上挂着的大太阳那样灼热。偏宣怀风喝了酒,腮帮飞红,满嘴里喃喃叫热,一边便伸手自己解衣领扣子,活脱脱叫人意乱神迷的慵懒痴态。
白雪岚见了衣领半开半解,露出半截白玉似的项颈,忍不住自己也脱了上衣。往床上一坐,正要解西裤的皮带,宣怀风身子一伏,主动把头枕在他的大腿上,翻过身来,眼睛怔怔地往上盯着白雪岚打量,眸中氤氲水汽。
白雪岚笑道,「这是真醉了。」
拿手拨宣怀风下巴。
宣怀风一点抗拒的意思也没有,只由白雪岚指尖摩挲他的下巴,仿佛被人挠着痒痒的猫儿。白雪岚拨了两下,把宣怀风的头从大腿搬下去,放在床上。才把皮带解开,身后忽然一团热软挨上来,原来宣怀风不耐烦躺在床上,趁着酒劲又翻身坐起来,把身子懒懒伏在白雪岚背上。
白雪岚好笑又好气,「平时多说一句话都腼腆,今天喝了几口酒,就要翻天了。」
对着自动送上门的美食,何况他向来又是个吃不够的,一边说着,一边极快地褪了衣裤,转身把宣怀风抱了。
正在脱宣怀风的下衣,宣怀风又不老实了,嘴里念念叨叨,两手上来,搂着白雪岚的脖子,像要荡秋千似的左右摆着身子。
白雪岚奇道,「这是什么西洋花招?」
宣怀风却口齿不清地反问,「你怎么晃个不停,眼睛都花了。」
白雪岚哑然失笑,「只是眼睛花吗?我看你是醉得天女散花了。」
他笑,宣怀风竟也跟着他笑。
宣怀风的长裤已被褪了大半,大概是布料挂在脚踝上不舒服,宣怀风又胡乱挣起脚来。白雪岚不提防,差点让他蹬下床去,忙把他按住,说,「别闹了,留着力气等下折腾,好着呢。」
宣怀风此刻被酒精侵蚀了脑子,听他这些淫邪的暗示,也不知道反抗,反而咯一声笑了,跟着白雪岚学嘴,也喃喃说,「好着呢。」
他见白雪岚方才按着自己,觉得这也是好玩的,趁着白雪岚给他脱袜子不留神,忽然坐起来,爬在白雪岚身上,便要按白雪岚。
白雪岚原要扛着,看他如此可爱,心又软了,顺着势就仰天倒在床上,无可奈何地问,「你今天是要发落我了?」
宣怀风也不答,像个孩子似的自顾得趣,两脚跨坐在白雪岚身上,只拿手东摸摸西摸摸。
白雪岚不由呻吟一声,沙哑着嗓子说,「亲亲,你再往下摸一点。」
宣怀风果然往下,白雪岚便又欢愉地呻吟出来。
不一会,白雪岚问,「怎么不动了?你快继续吧。」
宣怀风不像刚才那样有兴致了,睫毛扇了扇,露出点醉者欲睡的懵懂。
白雪岚忙说,「哎,你可不许睡……」
话未说完,宣怀风已恹恹趴下,就伏下白雪岚赤裸的胸膛上,闭上眼睛。
若在平日,白雪岚是很甘心被爱人当成床垫的,但此时此刻箭在弦上,如何能不发?虽宣怀风昏昏欲睡的姿态十分可爱,白雪岚也忍不得了,叫了两声,见宣怀风不动,将身上趴着的宣怀风抱了,把他在床上摆出仰卧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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