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轮转了两圈,下来的时候,天色些微变暗,暮色霞光灌进目及之处的所有空间。
他们牵着手自人群中挤出去,没走多远,江若福至心灵地回身,正逢亮灯的时刻,闪烁的霓虹落在眼睛里,像乌云散去,淅出满天繁星。
江若兑现承诺,和席与风去往太平山顶可以欣赏到璀璨夜景的西餐厅,并在结账的时候瞅了一眼那数字,感叹“你们有钱人当真穷奢极欲”。
席与风说“穷奢”勉强能理解,“极欲”却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谁也不能置身事外。
江若痛快地接下这口锅,笑说:“早知道你听到那两个字反应那么大,我就……”
他适时住口,反而勾起了席与风的兴趣。
“你就怎么?”
江若抿唇摇头,不肯说。
被席与风攥着手腕按在车后座的椅背上,捏住腰间痒痒肉,江若才复又笑开,一面反抗,一面妥协地回答:“我就多喊几声,把你哄高兴了,说不定什么都能答应。”
没有明说,却让两人同时想起那时候,江若用从十二分的卑微里搜刮的一点勇气,提出“希望你可以为了我拒绝结婚”的要求。
一时静默。
江若察觉到席与风的呼吸变得深沉,抚在他脸侧的手,似有一种唯恐一碰就消失的小心翼翼。
“不需要让我高兴。”语气却笃定,席与风看着他,“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作者有话说:
一个日常碎片的番外
没刹住写长了
第68章 番外3:孤岛(中)
虽然这个承诺十分具有诱惑力,但江若克制住了自己,没有蹬鼻子上脸提什么过分要求。
他只希望席与风能趁着两人难得撞一起的假期,陪他回一趟老家。
先前听说席与风为老家福利院捐款,江若每年都让他捎带一份的同时,一直心心念念想去看看那边的孩子。
小城市没有直达的航班,两人先从港市飞枫城,再转机。
中间有一个多小时的空当,席与风在候机大厅和下属开视频会议,江若闲着没事,跑到外面商铺区消磨时间。
逛到一家书店,门口杂志架正中的显眼位置,就是以江若为封面的一本时尚杂志。
江若看过这套的原片,样刊估摸着也送到工作室了,就没打算翻看。
他最近又开始读诗,在后排书架前转了一圈,拿了本散文诗集,正要去收银台结账,看见杂志架前站了个人。
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人,肩背开阔,站姿挺拔,一看就是跳舞的。
那女人盯着江若封面的杂志看了会儿,偏头的时候与江若的视线对个正着,先是一愣,而后神色复杂地别过脸。
似是想装没看见,女人握住肩上的包带,扭身欲走,却被身后的人喊住。
“宋姐。”江若出声唤她,“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半个小时后,江若回到候机大厅,席与风的视频会议刚好结束。
被问到去哪儿了,江若回答:“逛书店。”
席与风见他两手空空:“没买书?”
江若怔了下,这才想起把那本散文诗集给忘了。
他想了想,说:“回枫城再买吧,行李太多不好带。”
飞机准点起飞,在正午时分落地。
转车前往下辖县区还要近两个小时,席与风提前差人准备了车,面生的司机开车载着二人一路向北,宽敞的公路渐渐收窄,高耸林立的楼宇也被甩在身后。
福利院位于县城的工业园区旁,离镇子不到十公里。刚下车,就见一名戴眼镜的中年女人快步迎上,自我介绍说是福利院的院长。
由于来前知会过,没有弄那些列队欢迎的尴尬场面。院长引着二人进到里面,边走边介绍这里是宿舍楼,那边是食堂,食堂后面有个刚建成的操场,孩子们都喜欢在那里玩。
又说小县城近两年发展得不错,进驻了几家外资企业,成片工厂拔地而起,解决了当地居民的就业问题,也带动了经济发展,近来往这边捐助物资和来当义工的都多了起来。
提到义工,江若不免担心再有赵勇刚那样心怀不轨的人混入。
他委婉提出疑问,院长说:“上次那件事之后,我们重新规范了义工的录用准则,加强对来访者的身份审核,各处安装的监控也二十四小时运作,保障孩子们的安全。”
江若点点头,表示放心。
因着是保密行程,两人没有大张旗鼓地和孩子们面对面交流,在院长办公室翻阅了这几年的捐款分配情况,便打算告辞。
到门口,听见身后传来喧闹,江若回头,看见几个小孩躲在廊下的石柱后探头探脑,对来客充满好奇,哪怕他们其中有的天生耳聋,有的有视觉障碍,还有的下肢残缺要靠拐杖行走。
被抛弃的孩子大多先天不足,自出生起就比普通孩子少拥有。
车上,席与风拿出一份新的捐赠计划书,主要投入在医疗保险方面,对福利院里可通过后天治疗获得改善的孩子予以帮助。
江若认真翻一遍,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被问到怎么了,江若笑说:“现在不用我开口,你都知道我想做什么。怎么办,在你面前真的一点秘密都没有了。”
席与风不置可否地说:“看看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没有。”江若合上计划书放在一边,去拉席与风的手,“我先替孩子们谢谢席总啦。”
以前江若喊“席总”,十有八九沾点揶揄嘲讽,这回却诚意十足,拉着席与风的手,到镇中心小学校门口都没松。
周末学校没课,岗亭的保安大叔正要换班,听说是老校友想进去逛逛,登记完身份证,就放他们进去了。
校园的林荫道有种独特的宁静,让步入其中的江若想起许多无足轻重的往事。
他一边走一边告诉席与风,这处凉亭是风水宝地,放学之后大家都争这块地方玩耍,男孩玩卡牌,女孩跳皮筋;那边那棵树枝叶茂盛,四季常青,能容下十几个人躲雨;还有综合楼后面的活动板房,其中一间曾经是舞蹈室,不过只有上午开放,下午会被学画的占领。
他没提舞蹈社团的事。社团因他而起,又因他没落,和他那段不堪的经历一样不值一提。
然而路过综合楼下的荣誉墙时,江若意外地看见了自己的照片和名字。
许是为显真实,用的竟然是小学时期的蓝底证件照,照片上的小男孩穿校服戴红领巾,对着镜头笑得灿烂极了。江若依稀记得那是他三年级的时候,一个秋日的午后,老师说这张照片会贴在学生证上,一直用到小学毕业。
如今看这照片,只觉自己的笑容刻意里透着几分憨傻,加上脸颊肉鼓鼓的,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机灵。江若忙用手去遮挡,然而晚了一步,他看见席与风唇角微扬,已然将十几年前的他看得真切。
江若悻悻放下手,嘀咕道:“笑什么?”
席与风说:“可爱。”
江若怀疑他这句“可爱”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便说:“没有会爬房顶的小朋友可爱。”
席与风掏出手机把荣誉墙上的证件照拍下来,江若阻拦不及,索性提出等价交换:“我也要看你小学时期的照片。”
“没有。”席与风说。
“怎么会没有?”江若不信,“拿出来快拿出来!”
“真没有,我不喜欢拍照。”
“那中学时期的呢,证件照毕业照什么的,总有吧?”
看来今天非得交出点什么不可,席与风没办法,手机打开浏览器,登上学校网站,按年份搜索往期新闻,在距今十几年前的一则表彰通知的页面上,找到一张同样是蓝底的证件照。
江若眼疾手快地夺过席与风的手机,长按图片保存,再切到微信发给自己。
做完这些,江若掏出自己的手机,边点开图片边说:“你们学校的网站挺稳定啊,十几年前的照片都……”
说着声音渐弱下去。
上一篇:被宠爱的病美人的一生
下一篇:霍总每天都不想离婚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