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潮的故事轻松一些。
他说自己青春期叛逆,干过的出格的事两只手都数不完。其中能逗人一笑的大概是初三那会儿他为了偷懒逃课,砸坏了琴房的一台钢琴。
“琴房不可能只有一台钢琴吧?你怎么想的。”孟岚笑,“这事我有点印象,那会儿他是不是也在?”
孟潮点头:“是他和人发生矛盾先动的手,不过我也不全是为了帮他。”
孟岚想了想:“那是春节前后……?”
孟潮垂眼不语。
传闻孟家最小的儿子就是在年节期间走失。彼时街上车水马龙,熙来攘往,孟泽累了不想走路,孟潮把弟弟抱起来放在长椅上,让他不要乱跑,自己去排队买饮料。谁想不过五分钟功夫,再回来时,拿着气球的小孩就不见了。
自此,每年的这个时候,孟家夫人都情绪低落,连带着身体欠佳,轻则卧床静养,重则旧疾复发。十几年来,全家上下都笼罩在这挥之不去的梦魇中。
这回安何还是似懂非懂,只觉得孟潮好像很难过。
于是轮到安何的时候,他想着讲点有趣的,搜肠刮肚好不容易想到一个。
“小时候有一次,我一个人去镇上卖瓜,碰到隔壁村的叔叔,他说用珍珠跟我换瓜,一颗珍珠换一个瓜。”
孟岚猜测道:“珍珠是假的?”
“当然不是真的。”安何面露窘态,“我捧着珍珠回去,被爸爸结结实实打了一顿,他说这是塑料珠子我还不信,往水盆里一丢,好家伙涂色层都掉干净啦。”
本以为孟潮听了会笑,没想他非但没笑,回去的路上一直板着脸,一声不吭。
安何以为他酒劲上来了,从地下车库到电梯口,一路扶着他。
孟潮确实喝了不少酒。他拉了安何的手,察觉到安何身体一颤,另一只手也搭上来,唯恐他跑了似的。
“以后被欺负了要告诉哥哥。”喝醉的孟潮眼神却清明,他看着安何,郑重地说,“哥哥帮你报仇。”
静默持续几秒,安何小声说:“不用报仇啊。”
他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掌心盖住孟潮的眼睛,不想自己在他眼里很可怜。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同情。
“不用报仇。”安何又重复一遍,“我现在很好。”
只要你一直牵着我的手。
如果任何一段关系都可以按浓淡程度分不同阶段,安何想,眼下大概就是他和孟潮的蜜月期。
江若从剧组杀青回到枫城,安何和他一起吃了顿饭。
期间孟潮打来三个电话,一个问他去哪儿了,一个问他吃了没,还一个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最后一个安何接通后还没来得及说话,不小心按到挂断。孟潮立刻又打过来,佯作凶狠:“你敢挂我电话?”
安何笑得见牙不见眼:“谁家的哥哥这么粘人啊?”
有小本子还不够,安何买了份印着福字的挂历,挂在大门背后,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把前一天划掉。
他还在挂历上做记号,中秋,国庆,重阳,圣诞,每个都打上五角星。
“到时候我会送你节日礼物。”他告诉孟潮。
孟潮笑说这像极了公司给员工派发节日福利,又问:“那生日礼物呢?”
安何说:“别急啊,还有好几个月呢。”
孟潮本就耐心不足,只觉时间难熬。
安何给他找事情做,拿起手机:“江哥的新剧上了,走啦走啦一起去控评。”
自从江若开始活跃在荧幕上,孟潮的微博账号就时刻处于被征用的状态。安何时不时给他发来一个链接,让他帮忙点赞。
不白点,一个赞换一个亲亲。
孟潮点着点着不由得吃味:“你管他也叫哥哥?”
说的是安何的追星小号,头像是江若的剧照,各大品牌方剧组官博包括营销号那里都有他的身影。
“我一直叫他江哥啊。”安何说。
孟潮指他的微博简介——永远支持江若哥哥~「心」
安何“啊”了一声:“不能叫他哥哥吗?”
“不能。”
“为什么?”
“你说呢?”
安何开始怀疑那天晚上孟潮其实没睡着,说不定他已经听到自己想做他唯一的老婆了。
他知道自己不配。
但是孟潮配。
当着孟潮的面,安何把简介改成了“永远支持江哥!「抱拳」”
并叹一口气,评价孟潮此番行径:“你好贪心啊。”
比我还要贪心。
等待的时间里,在孟潮的组织下,安何小本子上的ABCD四个gay首次成功会晤。
亲眼确认江若和他的金主相处融洽,安何很替他高兴,心想江哥就是厉害,不管当演员还是当明星,都是业界标杆一样的人物。
孟潮却觉得那两人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明明已经共沉沦非要极力装作不在意,实在看不下去。
他就不一样了。
趁安何去吧台看调酒,孟潮主动与江若攀谈,欲要绕过安何,替他把债还了。
江若拒绝了,说这是他和安何之间的事,和其他人没关系。
原话不太中听:“说到底你是安何的什么人?我不希望你俩分开的时候拖泥带水,或者弄得很难看。”
孟潮心里一沉,脸上笑容不减:“你就这么确定,我和他会分开?”
江若嘴上说着未雨绸缪,表情却极为肯定,似在反问——不然呢?你难道会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孟潮从来不去想一辈子有多长,他的人生早已在十岁那年停止。
是安何给了他生日,让他对未来有了一丝微妙的期待。
这天深夜,他从梦中惊醒,安何起床倒水给他喝。
迷迷糊糊的,孟潮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过来,他伸手去抓,握住安何细瘦的手腕,问他:“你去哪里了?”
安何知道他又被魇住了,跪坐在床上,轻轻拍他后背:“我回来了,我就在这里。”
孟潮还是问,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回来找我,听我弹琴?
安何觉得自己在和十岁的孟潮说话:“琴都被你砸坏啦,你让我去哪里听?”
孟潮说:“对不起。我只是……太想你了。”
他问安何,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安何说:“我们现在不是就在一起吗?
孟潮摇头:“不是这种在一起。”
安何没问是哪种在一起,但还是答应了:“好啊。”
孟潮也从来不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人,至少当下,他确定自己不想放安何走。
时间一跃到年底,公司事多,孟潮开始频繁加班,假期也被占用,在办公桌和会议桌之间往返不停。
偶有假期,还被安排去相亲。
母亲的原话是:“眼看你妹妹都快嫁人了,你这个当哥哥的也该抓紧。”
孟岚即将和席与风结婚的事,连安何都知道。
“我和岚姐加了微信。”安何说,“她会叫我陪她逛街。”
孟潮深知妹妹秉性:“别跟她走太近,被她玩弄过的男人能从城东排到城西。”
安何想不通:“那她为什么还要结婚?”
“不甘心吧。”孟潮说。
联系先前孟岚讲的那个故事,安何茅塞顿开。
他在小本子上画了个三角形,每个角都被一个火柴人占据。
孟潮一看就乐了:“你还知道三角恋呢?”
安何心说,我当然知道啊。
我还知道你也要结婚了呢。
上周末孟潮没来,安何去酒吧打零工,途经一家高级酒店,透过干净明亮的玻璃窗,看见孟潮和一个女孩坐在靠窗的最佳位置,气氛融洽,谈笑风生。
晚上下班经过酒店,又看到孟潮,在同样的位置,和另一个女孩。
这打扮,这场景,桌上还有牛排和红酒,总不至于是在谈生意。
应景的是,站在门口恍神的功夫,安何亲眼目睹了一场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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