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题材来说,《日月荆山》无疑比《莺飞》受众面更广,更容易火。江若心知郑依婷那边定然会进行大规模的宣传造势,期待之余,难免心生不安。
毕竟打人的视频被曝光好像还是昨天的事,越是被推到风口浪尖,要承担的风险也越大。
不过这回郑依婷倒没提醒他注意隐藏和席与风之间的关系,想来是觉得他已经习惯,不消提醒也会自己注意。
而且席与风这阵子异常忙碌,经常在江若睡着之后才回来,等江若醒来他已经走了。
江若自己都算不清已经多少天没见到他了。
等教室里的人走光,江若收拾好背包,慢吞吞地往外走。
席与风不在的日子,收工回家都没有动力,他甚至想在教室里多坐会儿。
虽然哪怕人回来了,他也大概率不会将那句“你是不是快要结婚了”问出口。
思及此,江若扯开嘴角自嘲一笑。亏他向来自诩爽快干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如此优柔寡断、磨磨叽叽的时候。
步行一阵,拐入通往门口的林荫道,抬头不期然撞上一道人影,江若下意识转身欲走。
脚步还没迈开,就被喊住。
“江哥。”陈沐新还是老样子,卫衣牛仔裤配运动鞋,语气都是阳光的,“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两人来到路旁的凉亭里。
这里极安静,偶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想必天暖的时候会有学生坐在这里看书学习。
此刻江若脚踩一片不知名的落叶,垂眸的样子只透露一种着急想走的心不在焉。
他率先将话题引入正轨:“什么事?”
陈沐新也不东拉西扯,说:“我正在录制一个综艺,节目组让邀请一位朋友作为飞行嘉宾参与两期的录制,我想请你。”
“我?”江若抬头看他,“我们俩算朋友?”
话里带刺,陈沐新面上却不见尴尬:“算吧,为什么不算?既然你还没接受我的追求。”
江若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不会接受你所谓的追求。”
“为什么?难道你已经谈恋爱了?”
“算是吧。”江若顿了顿,说,“就当是吧。”
又没人规定单恋不算恋爱的一种。
“是吗?”陈沐新笑笑,“哪有谈恋爱还不能确定的。”
“不关你的事。”
“所以我的邀请,你可以毫无负担地接受了吧?”
突如其来的反转让江若愣住。
陈沐新看着他:“我需要一个朋友,你需要曝光的机会,而且正赶上《日月荆山》宣传期,我们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
经过一晚的考虑,翌日一早,江若给郑依婷去了个电话。
郑依婷那边刚收到来自陈沐新工作室的邀约,也正要联系江若,加之半月没见堆积了一些合同需要江若签字,便让江若半小时后下楼,接他来一趟公司。
许是因为收到太多突然的消息,江若今天一大早起来右眼皮就跳个不停。
他是有些迷信的,用老一辈的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乘电梯下楼,江若一边往外走,一边胡思乱想,难不成先前的试镜黄了?还是《日月荆山》的收视要扑?
为防娱记偷拍,保姆车没在席与风住的小区里登记牌照,只能停在外面。
早高峰路上堵,车来晚了些,江若便戴好口罩,站在门口的墙根下,摸出手机消磨时间。
在众多APP之间滑拉半天,最终还是停在微信上。
和席与风的交流停在昨天下午,他发的一句“什么时候回”,席与风没回复。
今天江若打算换个问法。
他捧着手机正输入文字,刚打出“今天想吃”四个字,忽闻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逼近。
抬头看见两个黑衣黑裤把脸捂得只剩眼睛的人向他疾步走来,江若心里结结实实地咯噔了一下。
想跑已经来不及,两人扬手张开一只麻袋,江若挣扎中被击中后颈,只觉意识一霎飘忽,随即沉入黑暗。
约莫两个小时后,施明煦敲开了十五楼会议室的门。
这里正进行一场主管例会,与会众人见施明煦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走进来,纷纷表现出讶异。
正听下属汇报的席与风也是如此:“不是让你守着门,不要打扰?”
施明煦快步走到他面前,俯身耳语了些什么,只见席与风脸色一沉,紧接着便宣布暂停会议,和施明煦一起走出会议室。
还没到办公室门口,席与风就问:“具体什么情况。”
施明煦汇报说:“小区门口的监控摄像头拍到车牌,顺藤摸瓜查到行动路线,这辆车最初从二少爷住处附近的停车场出来。根据目前已知的信息,暂不确定这件事是否和萧女士有关。”
席与风眉宇紧蹙:“我问的是现场情况。”
“岗亭目击的保安称,那辆车停得突然,两个黑衣人从车上下来,就直奔江先生去了。”施明煦赶紧说,“不过二少爷这样大张旗鼓,显是故意留下痕迹,为的就是胁迫您将那份对赌协议作废,我猜他不敢把江先生怎么样……”
施明煦自认分析得有条有理,却见席与风的脸色越发阴沉。
“你、猜?”席与风冷声反问,然后掏出手机,拨打江若的电话。
一直等到绵长嘟声转为急促忙音,按掉再打,还是没人接。
大步走向电梯,席与风问:“他们把人绑去了哪里?”
“那辆车开到市郊的一处摄像头死角,不知道往哪条路拐了。”施明煦咽了口唾沫,“警方那边正在紧急排查,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无所适从般地在电梯前站了一会儿,席与风转身返回,在休息室门口吩咐施明煦,把那份对赌协议拿过来。
尽管已经在冒冷汗,施明煦还是顶着压力说:“事情还没到这个地步,只要再等几天,我们就能——”
“我让你拿来。”席与风说,“如果你还是听不懂上级的命令,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如果刚才仅是语气森冷,眼下已是怒意昭彰。
这是施明煦入职以来第一次见席与风生气,明明被萧茵用那样难听的话辱骂,他也只是事不关己般地冷漠应对。
施明煦离开后,席与风走进空无一人的休息室,站在窗前。
又打了几遍江若的电话,依然没人接。
退至通讯录,翻到席望尘的电话,手指悬在上方,终究没按下去。
这种时候,越是心急主动,越是容易暴露自己的在意。作为商人,席与风深知这个道理。
只好放下手机,摸出一支烟。
拇指拨动砂轮,好几下都没打着,席与风不得不换了惯用的左手。
好不容易将烟点燃,衔住滤嘴,用力吸一口。
也是在这时候,席与风才发现除了手,他连呼吸都在不住地抖。
第36章 别这样看着我
从昏迷中醒来,江若首先感觉到的是冷。
他坐在硬质的水泥地面上,双手被捆在身后,腿脚也被缚,嘴巴被夸张地用宽胶带封住,从鼻子里呼出的气呈白雾状。
在脑中迅速判断形势,江若睁大眼睛环顾四周。仓库模样的空旷房间,墙角堆了些废木料,往门方向看的时候和坐在门口的人视线碰个正着。
是江若见过的人,席与风同父异母的弟弟,席望尘。
可是江若不知道他把自己绑来的目的,更不知他将真面目暴露,是没脑子还是故意。
如果是故意的话,要么胆大不在乎,要么就没打算让自己活着回去。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长这么大第一次遭遇绑架,江若狠咽一口唾沫,努力让自己平静。
席望尘注意到他醒了,从折叠椅上站起来,晃悠悠走近。走到跟前时,江若发现他一只手拎着一瓶喝了一半的酒。
以为他至少会先警告自己几句,诸如“不准出声”或者“喊救命也没人听见”之类,没想席望尘抬手,直接去撕封在江若嘴上的胶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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